此时那青年男女之中忽有一人走出,正是一名手脚瘦长的女子。“大祭司大人,请借一步说话。”那女子上前说道,态度恭谨有礼,挑不出一丝毛病。
南离看着那女子,一时竟觉得好生面熟。直到两人走到僻静无人处,南离才想了起来,他从前受姜姬差遣,去田里打猪草的时候,见过这名女子。此女是有个叫田丰的男孩子的邻家姐姐,南离曾亲眼目睹田丰对这名女子热烈大胆却又不失纯情的追求。
“我记得你!”南离道,“你是田丰的那个……”
“大祭司大人!”这女子似乎对田丰颇不上心,不愿意提起,急急说道,“阿桑大人要小的转告几句话给大祭司,还请大祭司听好了!”
“什么话?”
“阿桑大人说,今日之公选,是姜姓四寨内政,和祭宫本不相干,还请大祭司好自为之,管束属下,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南离强行压抑住怒气。
那女子并没有说下去。她领着南离来到路上,就在他们马车停下的地方不远处,一条深深的土沟宛如长长道路上横亘的狰狞伤疤。
“这条沟是她亲手挖的。她说你看到这条沟就该懂了。”那女子低声说道。
南离的面色沉了下去。那条沟的意思,他自然懂得。无非是在威胁他,说若祭宫的人今日敢逾越那条土沟,她就不再顾念夫妻情义,同他恩断义绝。
但是这是对阿桑完全没好处的事情。南离简直想不通阿桑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他借口从前的规矩,派遣神官前来监督,又不顾面子,亲自来此,为的就是在公选之中给阿桑谋取些许便利。想不到阿桑竟然做的这么绝。她宁可在公选中输得很难看,也要防备他到这种程度。其实这又何必呢?
……
“做得好!”姜姬听了阿桑的做法以后,心情愉悦,难得夸奖了阿桑一句,“不过,你确定这样的做法对南离有用?”
“不确定。”阿桑道,“他若是不懂事,我就只能与他划清界限,恩断义绝了!”
姜姬仔细看了看阿桑的脸色:“看来南离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是。不过这也很正常。你是我的女儿,自该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其实只分两种,行的和不行的,无论娶了谁,都不必把他捧得太高。”
阿桑默默应了一声是。姜姬微笑着牵起阿桑的手:“走吧,让我们一起去公选吧。”
阿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又是满脸的不确定:“母亲的意思是,您会帮我?”
“你需要人帮?阿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姜姬答道。
“不需要。可是我大概会败的很惨,所以母亲还是不要去看了。”阿桑很老实地说道。
“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竞选?”姜姬问,“你姐姐荷露就没有。”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当这个首领的话,对姜寨的百姓会比较好。”阿桑很认真地说道,“我会提醒他们什么天气适合播种,什么天气适合收获,什么时候适合种什么庄稼。这样他们的收成就会越来越好,饿肚子的人就会少了。其实现在我也一直在提醒他们,只不过能提醒的人太过有限。若是我当上首领,就会方便许多。”
“你真是这样想的?当首领对百姓比较好,而不是对你自己好吗?”姜姬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既然你想当首领不是为了自己,又何必害怕看到最后结果呢?”
“我不怕,我是担心母亲。母亲是姜姓四寨的首领,我却败得那么惨。我怕母亲颜面无光。”阿桑说道。
姜姬看了阿桑一眼,见她面上一片坦然,却又带着几丝因孺慕之情导致的依恋和不安。若是旁人说这么一番话,姜姬或许会怀疑这是想故意拿形势逼迫自己援手,可是阿桑这般说,姜姬却毫不怀疑那是出自本心。
“阿桑,你放心。”姜姬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笑容却是意味深长,“你的母亲绝对不是一味好面子的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姜姓四寨的百姓也是如此,他们心中也自有一杆秤,他们晓得什么人当他们的首领,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对他们有信心,我对你也有信心。”
那天数千人选举,几个用竹子编成的箩筐代表着不同的候选者,用来盛放槐树花。每位选民从旁经过的时候,都会把手中的那朵槐树花投入箩筐。人影走来走去,场面乱得很,阿桑简直目不暇接,就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场上究竟是何人领先,何人殿后。
直到夕阳西下之时,经过数十人的反复清点统计,宣布阿桑以绝对的优势当选姜姓四寨首领的时候,阿桑才明白了姜姬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的意思:
得民心者得天下。而稷下川的民众却从来不是那么好愚弄的人。他们或许在祭宫推行的愚民政策下,连文字都不认识,对所谓的昊天神有盲目的崇拜心理,心甘情愿将一年的收成上缴祭宫,但绝对不意味着他们个个都蠢笨如猪。
姜森和姜森的家族或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情怀,可以拉一大堆感情票,姜宇或许会在成功当选之后给投票给她的民众分些猪羊肉,让他们饱一饱口福,姜珏或许会暗中煽风点火,拉帮结派搞些阴谋诡计……
但是大部分民众,还是深深明白,这些候选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的。老百姓从来只要求丰衣足食,安稳度日,他们的要求再简单不过。而最有可能满足他们要求的人,只有阿桑。她或许笨嘴拙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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