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自己被天魔散扰乱了心智,并没有及时挽救,或许那时的自己也从没想过与爹爹相认,然而如今重生,又怎么能看着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人就这样死去!
十年前正是自己被处以烙刑的时候,爹爹从那时起开始服用天月散,其实是因为不能保护我们母女,内心痛苦之下的自我惩罚吧……
“你要我做什么?”不再犹豫,神无心直接问道。
“很简单,”鬼该附耳对神无心轻声道,“白莽一般会在晚膳时来看你,他身上有一块令牌,你要想办法偷出来,今夜月上中天时,我和雪爵会在黑局等你,我们拿到令牌出宫之时,我就将九重子母蛊给你,给元帝续命。”
九重子母蛊,将八十一个临盆的孕妇钉死制成的蛊,乃是蠕蠕九大禁术之一,极易在制作过程中反噬术士,然而一旦制成却可续命十年以上,全天下也就只有得到祭司真传的鬼该可以做到,即使鬼医或药婆婆在也不可能为元帝续命更久了。
神无心终于意识到,鬼该冒险留在大幽,其实是看中了七洛和大幽共同的皇嗣。
白莽是不可能放雪爵和四皇子离开的,爹爹恐怕也是宁死不愿答应吧,可是对于神无心来说,什么七洛大幽,国家荣誉,都没有那个人的安危重要。
“好,”神无心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奈却坚定,“我答应你。可你不要骗我,鬼该。”
“我不会的,安安。”我不会骗你,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神无心疲倦地再次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白莽的到来,隐约中她似乎觉得自己该去看一眼爹爹,不过她为之后的事过于忧虑,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愿望
……
夜晚来得如此静谧,以至于白莽带着几个随从进入了太上皇的寝殿也显得格外喧嚣。元帝住回了未封太子前的宫室,如同一切自然死亡的人一样平静地迎接自己生命的终结。
白莽看着在院子中央躺椅上赏月的男人,那个曾经平安喜乐的男人爱上了一个注定不属于他的女人,目睹了那个女人悲戚沉重的死亡,接着又无法保护那个女人的孩子,看她死在这个诡谲阴冷的深宫中,这一切彻底改变了这个男人,他服用□□,用身体上的痛苦驱散心灵上的痛苦,他病了,总是病着,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了无生息,他还会发疯,会对着宫女、太监、大臣,甚至自己的儿子发疯……
白莽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告诉自己,永永远远,不要做第二个白从幽!
诛灭燕家,执掌皇位,培育兵马,他还救回了囡囡,那个男人没做到的那些事自己正在一个个做到,他发誓要重现先祖的荣耀。
可是很快,他经营多年的自尊与自傲几乎都被驱散了,就在元帝招手叫他,就在元帝让他带囡囡见自己一面,就在他派人去栖梧轩接囡囡,就在侍卫带着子母蛊回来回禀囡囡消失了,就在他发现金牌被偷,就在他惊慌失措地赶到了黑局,却连鬼该带着雪爵、四皇子还有囡囡绝尘远去的背影的不曾见到后……
他知道自己终究棋差一招,鬼该老谋深算,自己再也追不回他们了。
失魂落魄的白莽带着子母蛊回到了元帝的身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元帝却再也没有回答他了,白莽一怔,几乎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元帝跟前——瘦削的男人还在抬头等待,等待他的女儿来看他,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里面满满的是期盼和担忧,却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白莽将子母蛊放到元帝的身旁,一滴眼泪正悄悄从他眼角流下,“父皇……囡囡睡了……这是……这是她送你的礼物……”
“她说……等她有空了……就来……看你……”
父皇……父皇……
开元一年六月,大幽元帝薨,年三十五岁,新帝哀思过重昏厥于灵前,世人称其为孝中表率,号孝安帝。
☆、相诀别
徐州十道,是大幽与北部诸国通商往来的重要官道,同漠南驿站和青州栈道相比,徐州十道繁华得多,也难于管理得多,何况这里的骊水横跨蠕蠕、南燕、大幽、祈阳四国,俨然是个四不管地带,所以即使大幽安帝的全国搜查令下得再严,徐州十道也始终不曾关闭。
天空还泛着青光,徐州十道还沉睡在昨夜的安谧祥和中时,一辆不起眼的蓝帷小马车已经“笃笃笃”地前行着了。这辆马车体积不大,也没有官家的徽记悬挂着,然而其上的绸缎装饰却精贵难寻,汇集了大幽的足赤金、七洛的珍珠和南燕的奇楠香木,看似小巧却十足得贵气,这样的马车在徐州十道上也十分常见,多是那些富贾的家眷探亲时用的。
马车车夫是个中年男人,一头长发编成了辫子用布巾裹住,这是七洛奴隶的标准打扮,想来是七洛的商户了。马夫低着头,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脸颊上两块醒目的酡红,那是蠕蠕山民特有的高原红。
马车里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吵闹,马夫依旧淡定地赶着马车前进,不一会儿车内伸出一只手来,扔了一把匕首给马夫,那手修长皎白,一定要是精心养护才会这般美丽,可此时那白色上面还沾染了鲜红的血迹,两种颜色交织着,竟然有些触目惊心了。
马夫接过匕首,匕首上果然也是有血的,他毫不迟疑,低头就开始舔舐那些鲜血——安帝的搜查很严格,这种血迹不好解释,直接舔掉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尽管外表一如往常,但马夫内心的忧虑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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