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抚黑夫的眉头,“前殿的事那么多,够你累了。”
黑夫握住西西的手:“为夫明白。这虽然不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可对为夫而言,和第一个一样,担心是难免的。”
“你只要别惹为妻生气就好了。”西西扬眉。
黑夫叹气:“哪能啊。以前都不敢,现在更不敢了。”
西西抿嘴笑,帮黑夫整理下腰带:“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
黑夫咬牙切齿地道了声:“小坏蛋……”在西西的耳朵上轻啮了口才转身离去。
西西摸摸刚有些隆起的小腹,想起怀龙儿时巅沛流离的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西西睡饱了觉,看阳光正好,便与芰荷一起去花园里溜达。
方塘里的荷花摇曳着身姿,凌波起舞,开得无比恣意。一望无际的荷叶迎着阳光,只觉清凉怡人。
西西走到旁边的凉亭坐下,闭眼感受轻风拂来的荷花香。一支软软糯糯的曲子传进耳中:“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是一首江南的采莲歌,乍响在这西北的宫殿,却没有违合感,只觉得配着这一方荷塘,还有天地间的清风,在这微热的初夏,再是舒适不过。
“姐姐,这唱的是什么,不过很好听。”芰荷好奇地张大耳朵。
“江南的采莲曲。”西西虽然没有去过江南,但也大致听了个明白。
“是宫中的歌姬吗?唱得如此好听。”
黑夫幼时生活清苦,又是武将出身,并不爱好贵公子们喜欢的歌舞。再加上政事繁多,他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在未央前殿处理政事,便是到关雎宫里陪着西西,两点一线,所以宫里除了太常用来祭天祀地等重大场合时的乐工,并没有什么歌姬。
芍药上前,轻声道:“这大概是刚来关中时,别人送给陛下的姬妾。陛下曾经有旨,送这些女子嫁人,但有的不愿意离宫,便留下了。”
芍药看西西不语,又道:“陛下怕皇后不开心,这些小事不让奴婢告诉皇后。”
西西莞尔:“听这歌声,不知是怎样美好的女子呢。”
芍药正要叫唱歌的人出来,只见水面上一白衣女子,手撑双篙,穿花拂荷而来。荷叶上的水珠滴在女子红润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调皮。
女子见到西西一行,把小船撑到岸边,轻利地跳下船,对着西西盈盈一拜:“妾蒙氏拜见皇后。”
原来是蒙恬的小女蒙菲。蒙恬对黑夫有恩,一手看着黑夫从一个小兵成长为骑兵校尉。在张闻达犯事时,又寻机保住了黑夫的性命。所以当黑夫知道蒙家遭赵高荼毒灭族后,还有一十来岁的女孩,便一直暗中照顾。后来,因西西失踪,张闻达做主以姬妾名义把蒙菲送进了宫。
黑夫对西西说过,蒙菲不愿意出宫,她父亲对他又有大恩,便不好赶她。
“姑娘是长安人,怎么会江南的采莲曲呢?”西西笑着问。
“妾的母亲是江南人,小时经常教妾一些江南小曲。”蒙菲甜甜地道。
“姑娘一个人在船上,身边的侍女呢?万一掉进水里怎么办?”西西看蒙菲娇俏可人,又爽快利落,不由有些喜欢。
“皇后不用担心,妾会游水。所以才把她们打发远的。”
“蒙姑娘,虽然天热,但你的鞋子已经湿了,衣服也湿了半截,快回去换了衣服,别着凉。”西西关心地说道。
“谢谢皇后,妾身这就去了。”蒙菲福了一福,欢快地去了。
“还真年轻啊。”西西叹道,“无忧无虑。”
芰荷却想的是另一件事:“姐姐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芰荷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别人,便道:“姐姐现在在孕中,不能侍奉陛下。刚才这蒙氏年纪虽小,却孤身一人在荷塘深处呕歌,明显是想引起人的注意。要是陛下听到了,肯定会有所动。况且她名义上又是陛下的姬妾……”
芰荷还要说下去,西西却笑了起来:“好妹妹,这些姐姐何曾不知。只是听你说起来,姐姐有些吃惊,一直以为你柔弱好欺负,却原来也看得这般清楚。”
芰荷神色一赧:“妹妹虽然愚笨,但从小在咸阳宫中耳濡目染,这种争宠的小手段怎能看不出来?”
“那就好。将来你嫁了人,姐姐也放心了。”西西笑道,“你总不能陪姐姐一辈子。”
芰荷脸红:“说我做什么!姐姐真的不担心吗?”
西西笑:“担心有什么用?蒙氏我见犹怜,如果陛下对她有意,阻止了一时又阻止不了一世。况且世上漂亮的女孩多得数不清,姐姐担心那个也没用。”
“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新鲜,父皇后宫美人成千上万,并没见得他对哪一个上心。姐姐有龙儿,现在又怀有龙子,陛下爱重。是妹妹想多了。”
西西握住芰荷的手:“妹妹,姐姐只是不想为不必要的事烦恼。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便会把你的一切放在心上。如果他不爱你,你整天忧这愁那的,为了些琐事把自己折腾得形容枯槁,多么失败。我们作为女人,与男人不同,天生处于弱势。但首先要自尊自爱,让自己立起来。”
芰荷听完,怔忪半日,等回味过来,笑道:“姐姐,那个巴姑娘是不是也这样?”
“是啊,”西西叹,“有时我倒羡慕她呢,自由自在。”说完,又对芰荷道:“妹妹,现在姐姐能护着你些。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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