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很能举一反三,把我没想到的都想到了。”
坐在椅子上的素锦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了起来。
老太太因问她:“你这丫头,无缘无故笑个什么?”
素锦笑容甜美,声音清脆:“我虽然在笑,却不因为开心,而是因为生气,因为不能惹老太太不快,所以不能哭,就只能笑了。”
二太太训斥她:“你这丫头,尽说些怪话!老太太面前也是这样胡言乱语的!当心你父亲回来,告诉他知道,让他教训你!”
老太太却是有些奇怪地,因此笑着对二太太道:“你别吓她,这丫头素日说话是最正经的。我倒是要听听你生气的道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素锦说的。
素锦此时笑得愈发甜:“我进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凉椅子,老祖宗只装作看不到。若真看不到想不到也罢了,偏偏三妹妹一进来,老祖宗就眼也明了,心也亮了,巴巴地使唤小丫头拿什么坐蓐来。我看得眼热,可不就生气了吗?”说完就先笑出声来。
老太太二太太也都掌不住笑了。
老太太向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素锦笑着走过去。
老太太把她抱在怀里,边笑边道:“你这猴儿,你三妹妹身体弱,我不免多想着一些,这个醋你也要吃,可就没完没了了?若真是那么爱吃醋,索性我叫人给你买一缸子的醋来,放到你的房里,你想起来就吃一点也就罢了,万万不要在外面吃醋,别人看到就要笑话你了。”说完哈哈大笑。
素锦也揉着肚子笑,二太太也笑,屋子里站着伺候的两个小丫头也笑。
满屋子里俱是欢声笑语,这种情形下若不笑,是不合时宜的,因此君拂又把帕子捂在了嘴上,也笑。
等到笑止住,二太太又说起了一些别的话,素锦间或凑趣几句,一直都是欢欣的氛围。直到素锦不知怎么地看到了宝珠刮破的裙角,瞪了眼睛道:“三妹妹,你怎么穿了一条破裙子出来?”
君拂淡淡地道:“刚穿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洞,是来的路上被花枝刮到了。”
素锦道:“那也不能穿条破裙子出来啊,让底下的人看到,也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体统。”
君拂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何曾不想换,只是我的衣服里统共就这么一套素色的,别的不适合今天的日子。”
素锦笑了:“你这话我却不信,怎么会只有这一套素色的。母亲素日最疼爱你,给你置办的衣裳比我的不知要多多少,若是连你都没有衣裳穿,那我这样的岂不更成了花子了。”一面说一面只管拿眼睛觑着二太太。
君拂终于把目光定在了她脸上,没有笑容,神情有些冰冷。
素锦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虽然往日她这个妹妹是时常动气的,但哪一回都是风风火火天翻地覆,并不可惧,何曾有过这样静默地仿似寒渊冰潭的模样,那眼神里有冰冷有不屑,唯独却没有怒。只听她仍旧是淡淡的声音:“二姐姐糊涂,衣服虽多,我一年大似一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别说旧年,就是去岁的衣服亦已经穿不上了。”
那冰冷的眼神只是一瞬就不见了,素锦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但又觉得分明看见了的,一时倒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旁边的二太太这时候道:“不错,光顾着说话,差点把这桩事情忘记。这次国孝来得突然,素衣准备得不周全,得尽快打发了人去采购些素布料来让针线上的人紧赶着做去,否则迟了恐怕布店里的素布就被人抢空了。”又对着君拂道,“三姑娘莫急,我那里还有你二姐姐两套新做出来的素衣裳,还没来得及上身,你先拿去穿,好歹将就些,等做了新的,再拿好的给你挑。”
素锦听到,立刻不依道:“母亲又拿我的东西做情。做情也倒罢了,偏说得我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一样。”话虽然带着笑,但不满却是真的,君拂自然听出来了,只装作不知道,不与她打口头官司。
老太太笑着道:“素锦,你这是又想吃醋了?忘记刚才我跟你说过的那话了?”
素锦一跺脚,众人都笑了。
二太太站起身道:“我先去跟大媳妇说明这件事。让她差人去办。”
老太太道:“这也用不到你去,找个小丫头去说一声也就完了。”
二太太不放心:“怕她们说不清楚。”
老太太道:“多大的事,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回头对正在给她捶背的丫头道:“玛瑙,你亲自去说,免得你二太太不放心。”
玛瑙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是,对着二太太道:“二太太只管放心,我们这些丫头虽然笨拙些,但是传话这些分内之事若还做不好,就真是容身无地了。”
二太太连忙道:“我是不放心我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她们笨嘴拙舌的,让她们传话办事,不知给我出了多少岔子。既是你去,我没有不放心的,只是劳动了你,却又有些不安。”
玛瑙就笑着出去了。
在大家子里,长辈身边伺候的人很有体面,身为晚辈也须尊重着。因此二太太才有这样一番话。
老太太道:“你别说这些好听的,你要真有孝心,坐下来再陪我多说会话,我就高兴了。若还要去,必不是不放心的缘故,肯定是嫌弃同我这个老婆子说话,找个借口闪开我罢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二太太连忙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媳妇怎么敢有这个心。”一面说一面已经坐回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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