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的几只鸭,罗望舒忽然问:“你也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傲慢?”
“没有。”周焰问,“为什么这么说?”
“alpha们,包括我爸爸都这么觉得。尤其是我爸,他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他就觉得我到现在还单身,不愿意找alpha,是因为太好强太傲慢了。”罗望舒向鸭子们撒一把面包屑,“但正是因为他们天生是alpha,所以他们永远无法理解那种被强大的信息素支配的感觉。”
罗望舒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迫发情的恐惧,那样一间黑暗的屋子,没有温度,没有光,只有陌生到令他害怕的信息素,偏偏身体又无可抵抗。
“人的意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抗拒本能,是件很可怕的事。我在那时候的恐惧,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时候?”周焰问。
“嗯,在我十七岁第一次发情的时候,是被迫的。”
十七岁那年夏天的香樟树很茂盛,阳光像一道帷幕,永远垂怜记忆中的大地。
离开雪龙港之后,他被转到潘多拉港最好的院校,这里的oa学院是分开的。
上课时间,静悄悄的,办公室里罗奠山正和副校长谈话。
“一般oa的第一次发情在14-15岁之间,现在除了您孩子之外,学院里的所有oa都已经经过第一次发情。罗先生,您的孩子至今没有任何发情征兆,甚至血液浓度检测出来也很低。上个月的全体体检,我们专程给望舒做了分析样本,您给他遗传的基因很好,只是信息素指标已经开始偏高了,现在就是不了解他究竟还迟迟未发情的原因是什么。再过半年望舒就会成年,如果成年前还没有发情……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的建议是去更好的医疗基地检测一下具体的原因。”
“唐先生,我已经带望舒去检测过,但分析结果跟我们学院是一样的。你们和最好的医疗机构合作,有最专业的医护人员与教授,我相信你们的检测结果。我只想知道,您说的到十八岁后还不发情,不容乐观的情况究竟指什么?”那时候年轻一些的罗奠山挺拔地坐在办公室里,更锐利,气息更强势。
副校长叹了口气,看着罗奠山担忧的脸,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档案夹放在他面前,推过去示意他看。
罗奠山翻开档案夹,午后闷热的风吹过他的身体,后背汗津津的,已经将衬衫打湿了。他手下飞快地翻动,一目十行,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是一本档案夹,记录了历届在发情事故中去世的oa学生,其中专门有一个分栏叫做“首次发情延期死亡”,无一例外都是17岁以上的oa,死亡原因都是第一次发情来得太迟,体内激素与信息素混乱,在首次发情时过于强烈,以至于死亡。
所有oa的第一次发情都是人生中的一道坎,逃不掉,躲不开,是一道难关。迈过这道难关,他们能正常发育成长。在这个世纪之前,医疗与生物技术还没有达到绝对的成熟,百年前因为没熬过首次发情而死亡的oa最高一年达到了17。这意味着那时候,每一百个oa就会有十七个左右因为没有熬过首次发情而死亡。这就像当时人们对肺结核束手无策。
然而,随着生物科技与医学的发展,人类研制出越来越多的医疗药物,设备,以及手段。那时候人们没有抑制剂,发情了要么自己干熬要么必须找alpha解决。如今科学进步,医学昌明,研究出了抑制剂,也找到了能减缓首次发情的方法。但仍旧存在一些情况,譬如这些迟迟不发情的oa,他们首次发情的强度随年纪推移而上升,危险性也一样。
罗奠山越翻脸色越沉,学院成立六十多年,档案上四十多个oa延迟发情而死亡案例,最年轻的只有十六岁。
罗奠山手一抖,想到他那芸花似的小儿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身上的冷汗就忍不住地出。他想——罗旭已经晚了?甚至就算这时候发情,也已经危险性很大。盯着手下的档案,照片的少年看上去同样朝气蓬勃,洁白青春,可他的生命就永久暂停在了十六岁这一年。
兴许是震惊,或是别的什么,罗奠山心烦意乱地将档案扔到桌面上:“副校长,难道就没有延期发情却平安度过的孩子吗?”
他的情绪副校长照单全收,点头说:“还是很多的,至少比死亡率要高。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最后的发情期采取了一些……措施。”
“什么措施?”罗奠山盯着对面,他能感觉出副校长言语间的犹豫。
“罗先生,依照我们的经验和建议,像您孩子这种情况,我们建议——诱导发情。”副院长推了下眼镜,“并且最好及时找到契合度高的alpha,进行首次发情临时标记的协助。”
罗奠山抬起头,那双英挺的眉紧紧皱在一起:“我记得首次发情不建议标记。”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那是因为害怕首次发情时过多的雄性激素刺激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也会影响孩子的心理……但像望舒这个情况,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他的年纪太小,也无法用级别太高的抑制剂,很冒险,容易弄巧成拙,同样造成不乐观的情况。”
副校长开口说这些话,罗奠山的眉毛就再也没松开过。
“当然,这只是依据我们这边的经验和了解做出的推测,建议您带孩子到最好的医疗基地进行检测,听取更专业的建议。”
副校长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悠远的下课铃声打断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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