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
芳青也约略听说过,南春院做的勾当,不止是眠花宿柳的买卖,还有其他鲜为人知的营生,不少当朝的权贵,都大有瓜葛。所以,姓史的、姓朱的,都不止是阔客,而是和南春院有利害关系,实在是开罪不得。
而且,春儿这麽一问,芳青想起来,宇少爷的确是从未提起过白家的事情。年长的人,花的是自己的钱;年轻人,用的是家里的钱,事事要依赖家长,自己作不了主。这般年轻,就频频出入风月场所,而且还要是男风的,家中的长辈不会说话麽?芳青心里一直也有害怕和担心。但就是自己知道了,也是无计可施的,所以宇少爷没有说起,自己也没有主动的去问。
此刻想到,自己对心上人的底蕴,竟然一无所知,芳青就有点泄气,茫然若失的答道:「我不知道…」
春儿答道:「这也不打紧。主子没有吩咐,这也不是你的份内事。」
见芳青还是一脸惆怅的,春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记得我说过的麽?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一位客人。」
芳青想起春儿的劝告,当时自己还誓言旦旦的,说自己是绝对人的。那时候,芳青是完全想像不了,怎麽会喜欢欺压自己的人呢。那时候,芳青哪料到,情爱之事,从来都不能自主、不能控制的。
正如春儿所说,宇少爷又年轻又英俊,而且待自己又好。芳青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种种,心里就是一阵甜蜜。
春儿见了芳青的脸色,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麽,也已经没有用。但你要时刻刻记着,要保护自己。那种有身份地位的,是不会拿咱们认真看的。就是有一时的兴头,也不会长久。」
春儿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麽,继续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来到了这里,咱们这些低下的,付了真心,就容易伤心。客似水流柴!你可以瞧瞧那些前辈。以往,客人点的是他们。今日,是点我们的牌,那将来呢?」
芳青想到有一天,宇少爷也会嫌弃自己,心里一酸,百般滋味在心头,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又不想轻易吐露自己对宇少爷的情意。忽然,芳青又想起了玉馥儿,感觉有点感同身受,唏嘘的说道:「今天早上时,我去洗身,也看见了。」
「我也听说了。做生意就是这样的。有利用的价值,他们就会好好的待你。到没有优值的时候,就会一脚踢开你。」
「那我可以怎麽办呢?人生如此,到底是为什麽而活呢?」芳青一时感触,马上说出了心底的话,狠狠的问道。
「这里就我俩,可以说说体己话。你有想过要为自己筹谋吗?反正已经委屈了,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下,努力的储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过一些安乐的日子。」
芳青听了,开始流泪,抽抽噎噎的。
春儿忽然有点心软,幽幽的说道:「人微言轻,大家同是不能作主的,我不比你好多少,也帮不了什麽,但刚巧这次史爷、朱爷点我们的牌子。我就看看,如果你这次乖乖的,能不能为你说项。不要再哭了。如果真的可以去画展,也算是快乐过了。」
对芳青而言,宇少爷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缕烛光,就是他现在这种炼狱生活的唯一意义。为了他,芳青什麽都愿意。
芳青咬坚牙关,暗自下定决心,说道:「我答应会乖乖的就是了,请春哥哥替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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