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清晨,北京火车站外停了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在车旁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军官,他看到车站内走出的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马上就毕恭毕敬的迎了过去,很礼貌的说道:“佟先生,您怎么一个人来的,这样太不安全了。”
男子笑着摆手:“呵呵,没必要搞这么隆重,走吧,赵副官。”
“是,佟先生。”他打开车门,请中年人坐进车里,随后便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
“安排好我和他们会面了吗?”佟先生问赵副官。
“已经安排好了,等他们到了,我会通知您,您先在湖广会馆住下,我会负责您的保卫和出行。”他说着,便轻松的笑了,五年前在黄埔军校一别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
佟先生摘下眼镜,望着窗外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景色,悠悠的说道:“已经二十年没回北京了,很多地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赵副官边开车边说:“北京是您的老家,您可要多住些日子,我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您身边,想出去随时喊我就好。”
“好,能带我去趟地安门么?”他惆怅的说。
“行。”他马上就在下个路口转了弯,直奔城北。
大街小巷行驶的机动车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洋车,绿色的有轨电车往返于前门和西直门,司机开车的时候踩着脚下的车铃当当作响,所以老百姓把它唤作“铛铛车”肉文女主养成记全文阅读。但洋车夫们可不怎么待见这东西,甚至还为了电车抢了他们的生意举行声势浩大的罢工,更有甚者还破坏车站,把电车当成活靶子,以泄私愤!
赵副官开着轿车来到了繁华的地安门,佟先生便让他将车停靠在钟楼下,他下了车四下环顾曾经很熟悉的景色,叹息的说道:“还是变了些,但变化不大。”
赵副官来到他身边,瞅着附近的胡同和店铺,低声问:“您过去住这里么?”
“嗯,不过二十年前就迁到广州去了,房产也变卖了,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记得我了。”他颇为伤感的望着对面胡同里的那个院子,却没有勇气走过去看看,这大概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之情吧。
“走吧,去湖广会馆。”佟先生说完便坐回汽车里,但心情却有些悲凉,心中却映出一句词来:二十年物是人非,不知故人今何在?
赵副官看出佟先生有些伤感,便没再讲话,他不快不慢的向南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虎坊桥的湖广会馆。
但他还没停好车,就看到一辆洋车从他们前面窜了过去,害得他踩了一脚刹车。
他很生气的把车停在会馆门口,将头伸出车窗,朝车夫喊叫:“拜托你看看路好吗?”这些拉洋车的真要命,脑袋里根本就没有交通规则这东西,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车夫停下车,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您了,我刚才光顾着看前面了。”说话的人正是福来,他拉沈钺之来湖广会馆参加堂会的。
“佟先生,您没事吧?”赵副官关切的问。
他和蔼的一笑:“没事,他们也是讨生活,不用太计较。”说完就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副官给自己拿行李。
但眼睛却在打量面前的年轻车夫,觉得这孩子长得倒是蛮清秀的。
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美的男子,笑盈盈的和车夫低声说着什么,车夫似乎有些腼腆,只是闷头帮男子拿行李箱,锁好车后,便跟着这个人进了朱红色的大门。(.广告)
沈钺之扭过头对福来说:“璧凌已经到了,咱们先吃饭,等晚上唱完了泡澡去?”
“哦,我听您的。”他跟在钺之身后,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自个儿的洋车,自打上回车带被扎,他就落下了毛病,在戏园子坐不了片刻便会到后门瞅瞅情况,生怕他的爱车再次“遭遇不幸”!
今天是京城富豪周先生母亲的六十大寿,他请了吴璧凌,沈钺之的班子唱炙手可热的《白蛇传》,邀请的宾客坐满了整个大厅,全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物,一般的伶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沈钺之带着福来到了会馆后院,进了一间很大的厢房,戏班子里的人都在里面准备妆扮,看到他到来,便纷纷问候。
“钺之,快过来吃饭吧?”吴璧凌热情的招呼,他正和小慧,管事的老王坐在桌边吃晚饭,但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因为吃得太油腻会影响嗓子的。
“好,我先洗手。”他脱下大衣,把衣服交给了福来,随后就走到了盆架边,管事的老王马上给他换了干净的温水过来。
“老板,周先生说唱了戏想让您和吴先生过去陪老太太坐坐。”老王道,他知道这位不爱应酬,可该给面儿的时候还是得给的。
沈钺之不耐烦的低声说:“得,得,知道了,反正我帮璧凌挡着那老色鬼就成。”
福来把老板的衣服挂好,又将箱子放到角落里,这才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蹲了下来,大家都忙着一会儿上台,只有他是闲人,帮不上啥忙荣耀法师。
小慧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儿,就过去搬了个凳子给他,柔声道:“你不会自己找个椅子坐啊?”
“我看你们都挺忙的,就别跟着添乱了。”他坐了下来,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等会儿出去找点吃的吧,刚才看到马路边儿有卖馄饨的小摊儿,弄两碗馄饨,再来两烧饼就能饱饱儿的了。
沈钺之一转身,便看到了和小慧说话的福来,他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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