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安叙为湿哒哒的触感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幼稚地蜷缩得更紧,想要摆脱这恶心巴拉的感觉,重新睡过去。
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她没准可以成功。
远处有什么东西冲入了兽群,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兽潮沸腾起来。银光一闪而过,拥挤的兽群霎时清出一片空地,露出里面的人影。身披轻甲的骑士高举巨剑,深吸一口气,对准兽潮密集处一个突刺。
他在眨眼间穿透了厚厚的兽墙,闪现在十几米以外,被巨剑劈飞的尸体这才轰然落地。不同于安叙无声无息的逆行,骑士的每一步前进都像踩在沼泽之中,被划开的兽潮一眨眼间就会重新聚拢。
即便是这位被称为月光棘刺的骑士,也在今夜陷入了苦战。疾风骑士团分兵破坏各处的传送阵,支团长克里斯负责乌尔堡王宫里最危险的那个。他孤身一人前来,因为在这样凶猛的兽潮中逆流而上,带上谁都只是无谓的牺牲。
突刺并没有给他赚取多少喘息之机,克里斯一站稳脚跟便一个旋转,手中的大剑链锯般劈散聚拢的异兽群。他飞快地环顾周围,传送阵起码还有上百米距离,不可能一口气到那里,好在不远处有可以遮蔽的断壁。骑士压低身体,骤然跃起,他在半空中踩碎一只熊型异兽的脖子,借力跳到了断墙之下。
然后他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
浅金色头发的少女蜷缩在断壁之下,贵族的华服已被血污覆盖。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如同睡着了一样。但谁能在这种地方熟睡呢。
克里斯的瞳孔收缩,一连串疑问啃噬着内心。安为什么在这里?她没来得及离开?我还是害了她吗?震惊之下他被异兽迫近身侧,险险躲过一头异兽在咽喉边咬合的牙齿,却失了时机,被聚拢的异兽逼进墙角。
克里斯能独自在密密麻麻的兽潮中走到现在,仰仗的除了他超常的力量和耐力,还有他在兽群中一击既走的速度。一旦他慢下来,周围的兽群便如同柏油一样,缓慢而顽固地黏着上来。他背靠断壁,巨剑舞出一片利刃,将安也圈在剑圈以内。那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但在这么做的时候,克里斯余光看见安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
这个发现的冲击性不亚于刚才发现安的时候,克里斯的心下一松,又猛然抽紧。兽群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汶伽罗防线被传送到国都,只有毁掉传送阵才能阻止这一切,而他不可能在保护安的同时做到这一点。要想冲出重围,克里斯必须放弃安。
等同于第二次害死她。
他的心铅块一样不断下沉,感觉呼吸都要冻结了。克里斯机械地挥着剑,在这一刻忽地想起了很多年前少女提出的问题:一边是许多陌生人,一边是重要的人,你会如何选择呢?记忆中安狡黠的笑容如同洞见了现在,像个嘲笑,像个不祥之兆。
多年以来,他的决定都未曾改变。
再过几秒钟,这位骑士就会做出选择,他会咬牙将他久别重逢的朋友抛下,毁掉传送阵,然后面对自己的命运。只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中,被靠近的嘈杂声吵醒的安叙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背影。
那是个高大的成年男子,肩膀很宽,但腰肢很细,使用一柄一人宽的巨剑。他的身体绷紧,一身破损的短打下浮现肌肉的线条,整个人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手腕向上一扬,发出噪音蜂拥而至的异兽就被甩了出去。他面前是被失火的王宫照亮的天空和火光下愈显狰狞的兽群,身后是安叙。安叙躺在地上向前望,这个人的身影向一座山,像一面盾,挡在她和这个世界之间。
那个人忽地回了头。
他有一头被尘埃和血污玷污的金发,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种时候安叙还能看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倒映着火光的蓝眼睛就像熔岩在冰层下流淌。他明明没有勋章,没有盔甲,连贴身的皮甲都破损了,可以说是一副浑身浴血的狼狈样子,但安叙莫名觉得,没有谁比他看起来更配得上圣骑士这个词。
那一个回头非常短暂,不过一瞬间,他又转回去应付冲击不断的兽潮。然而那个瞬间凝固在安叙视网膜上,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砰咚砰咚乱跳的声音,一个劲儿眨眼,连燃烧着大火的废墟在她眼中都变得像烟花大会一样灿烂。安叙有点晕乎乎的,又不像之前那种晕法。这个克里斯果然不是之前那一个吧,她头晕目眩地想,要不然,人怎么能爱上一个人两次呢?
她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拍掉身上的灰。这举动吓了骑士先生一跳,再次回头,凝重的表情蓦地放松,宛然一笑。他看着安叙的眼神好像在说,她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是世上最值得庆贺的好事之一似的。
“请跟紧我!”这位克里斯收敛了笑容,快速地说,“我必须去毁掉传送阵,您能走吗?抱歉!”
安叙愣了一秒,才意识到那句抱歉是指没办法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位克里斯好得和上一个一样,没准梦境就是继承了上一个的模板吧。安叙想,怎么会有人好成这样呢?简直是天使啊。
而随之而来的第二个念头是,【我想要他】。
安叙可算明白为什么故事里会有这么多被拯救的少女对骑士芳心暗许,你想想,一个只剩血皮的d,那种心情完全能给t加十个英俊光环。安叙躺在兽群中其实完全没有性命之忧,但这半点无损救人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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