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吃过晚饭的时辰,茂生家里涌动着一片焦躁气氛,所谓的焦躁,绝不是天气的原因,这个傍晚十分清爽,初秋的山风从院外徐徐吹进,让人惬意之余,更感神清气爽,焦躁的,是人的心情,是茂生和木琴的心情。
刚才,满月來过了,她吃过饭,也不及洗涮,撂下饭碗便急急地跑过來,她是來看望杏仔的,想宽慰宽慰他。
家中只有茂生一个人,正在忙乎着收拾饭桌上的一堆烂摊子,京儿已抱着怀玉领着金叶到外面玩耍去了,木琴撂下饭碗,抬腿去了果脯厂,平日里,除了特殊情况,晚饭后回厂巡察,是她几年來不曾破过的惯例。
满月深感不安,她闲坐了一小会儿,脸上老是变颜换色的,一副欲说又止的样子。
还是茂生开了口,问她,今下午茂响咋发那么大的火儿,出了啥事么。
满月见问,不得不把茂响与杏仔闹僵了的事和盘端出來,她说道,茂响正发驴脾气呢?不仅把杏仔撵了,也把我赶回了家,不叫再插手场子里的事体,他还查出來,是夏至从中牵的线,搭的桥,还准备把夏至也开了,就留他一个儿掌管场子,对谁也不放心哩,我怕杏仔小,别太想不开了,才跑过來的呢?
茂生张大了嘴巴,半晌儿说不出话來,他也实在是不好讲说啥儿的,杏仔和满月都叫茂响给撵了,还不是因为俩人替木琴堵窟窿造成的,再往深了寻思,他茂响能够把自己女人和娃崽儿毫不留情地开除了,连十分重要又不能缺少的夏至也要开了,会不会还要迁怒到自己的身上,把他这个亲哥哥也一并开了呢?这是说不准的事情,谁也打不了包票的,因而,他脸上也现出了跟满月一模一样的神情,桌子上的碗筷也沒心思收拾了,他就耷拉着脑壳儿,闷闷地呆坐在那里,抽着那杆被手指擦抹得油光铮亮的旱烟袋。
满月只是因未见到杏仔而担惊,担心他别再出了啥意外,她便一个劲儿地数说茂响的不是,牵挂着杏仔的去处,这么讲说了好一会儿,才把茂生的心思从忧虑中牵了回來,茂生也跟着替杏仔担惊受怕起來。
满月说道,哥,你多留点儿神,要还见不着杏仔的影子,就先跟我通个气儿,今晚儿,咱就是不睡觉,也要寻到他,万不敢撒手不管了呀,他也沒地儿去,只能到石子场上宿,我这就看看去,说不上他也早回去了,说罢,满月心事忡忡地离开了茂生家。
满月前脚刚走,茂生后脚就出了院门,他也不锁大门,就那么大敞四晾着,怕杏仔万一真的回來了,进不了家门,他自己急急地顺着村内蛛网般的街道,四处打探杏仔的影子,转悠了大半个时辰,也沒见到一丝儿踪影,他又急三火四地回了家,看杏仔回家了沒有,果然,杏仔真就回了家,想是饿狠了,他正在锅屋里翻厨倒灶地寻着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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