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洋行讲,当时,他仨人一离开了村子,人民就开始作业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呼隆不起來,就四下里找帮手,恰好夏至刚从石子场回來,见此,他二话不说,抬腿又返身回了石子场,也不知他是咋样捅鼓的,把杏仔引了出來,杏仔把手一挥,立马就把石子场里两辆正要装货的车调了出來,他又把场里能够动弹的青壮年全喊上了车,径直开进了果脯厂,人民还嫌人手不够,跑进村里,一下子又弄來了一帮子人,就这样,两辆大车拉着五、六十口子人杀气腾腾地开进了“天然”厂,叫嚷着要车要货,北山村的人平日里霸道惯了,哪会把这些个山里人放在眼里,他们依旧蛮横不讲理,还出口伤人,气盛的杏仔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便带着众人动了手,也是北山一村的人沒料到,山里人竟敢在自己的家门口上动手,他们勉强撕扯了一下子,见不是对手,便一个个撒丫子跑了个无影无踪,他们四处找电话,打给了派出所,还到处联系杨镇长,杏仔带着人刚把被劫的货车开出厂子,派出所的人就赶到了,随后,杨贤德赶到了,沈玉花也來了,茂林和京儿正巧也赶到了,杨贤德火冒钻天,跳着脚后跟直骂娘,他叫派出所的人把参与闹事的人全逮进派出所里,准备大开杀戒,好在有京儿和茂林出面,跟杨贤德讲说事情的來龙去脉,说得杨贤德拿眼珠子直瞪沈玉花,两下里对证,沈玉花也是无话可讲,她只是要求镇领导严肃处理打架闹事的人,她自知理亏,不好久留,就忙着带被打的人去了医院,这些人就被带进了派出所里。
凤儿还问道,那车货物呐,咋儿茂林哥和京儿沒见哦。
洋行越发得意地笑道,他俩早随着两车货回了村子,货车是咱的,错也是他们先犯的,杨贤德还能讲啥儿吔,只能放车放人呗。
木琴也是暗地里偷乐,她还得硬憋着,怕凤儿和洋行瞧出來。
这时,天空变得阴黑一片,犹如一口用得过时了的铁锅,搂头倒扣在脑壳儿上一般,头顶上浓黑一片,东南北三边的天色浑成一体,而西天边际上却透出灰黄色的亮光來,如同陈旧如土的暮霭霞彩,沒有鲜艳,唯余污渍,那一块块的浓重乌云肆意涌动着,扭曲着,翻滚着,像是一只只硕大的怪兽,正在张开巨大的嘴巴,贪婪地吞噬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吞噬着青山环伺着的苍茫沟谷和沟谷里一切能够喘气的生灵。
空气潮湿得就要滴下水珠子來,四下里透着凉气,风也渐渐大了,漫空横卷,急转直下,有时直着迎面袭來,有时又打着旋追着车屁股飞跑,山中的树木荒草悉数被这长风胁迫着,玩弄着,身不由己地舞之蹈之,并随之发出或粗浑或尖细或轻柔或生硬的声响來,这些粗细柔硬的声音,汇聚成一种气势恢宏的杂乐器响,穿过山垭,漫过坡岭,反复滚动在翠绿欲滴的山野间,让人的耳鼓享尽这股巨大而又嘈杂的声音折磨。
突然之间,眼前的景物似是被定格了一般,齐齐安静下來,风也消迹遁形,洪大的巨响顿时消失了,只有汽车马达的轰隆声在寂静的山野之中嘶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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