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门外安静下来,他又在洗手台枯坐许久,一直到护士进来敲门,这才醒过来。
护士小姐拿着这期的体检报告给他看,恭喜他随时可以出院,说话之余,不忘偷瞟几眼,能住在这里,又长得这么英俊,不知是哪家的富二代,笑容更加殷切,“沈先生……”
沙发上放着红色围巾和羊绒大衣,沈知寒身形一顿,忽然掉头冲出去。
“哎~沈先生!你去哪里沈先生……”
春节刚过,天气依旧寒冷,庭院寒枝料峭,萧索冷清,姜瑶一边搓着手,一边看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子吵吵闹闹,互丢雪球。
啪——一颗雪球正中红心,不偏不倚打在她脑门,姜瑶冻得一个哆嗦,甩甩头,把雪迹拂掉。
“姐姐对不起!”戴着蓝色毛线帽的小男孩认错及时,跑到她跟前鞠了一个诚意十足的九十度大躬。
脸蛋冻得没有知觉,她僵硬地笑:“没事。”
好兄弟红色毛线帽小弟弟追过来,手上虚无地舞着大棒,神情十分入戏,“你这叛徒,看我今天不把你杀个屁滚尿流!”转头看见姜瑶,“呔,哪里来的妖女!快快显形!”
姜瑶:“……”
“梁小智,你别扯我!”蓝色小帽被他压着,抽空看过来,“姐姐你怎么一直在这里坐着,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啊?”
姜瑶吸一口鼻涕,干笑:“姐姐在锻炼身体。”
红色小帽沉迷演戏,“呔,快吃俺老孙一棒!”
“梁小智你烦不烦人!”蓝色小帽推开缠人的红色小帽,还欲说话,后脑冷不丁被人砸了个大雪球,扑一下猛地往前栽。
“二师弟你怎么了!呵,何方妖孽!”红色小帽握着棍子敏捷转身,迎头也被砸个雪球,“呸呸呸”,吃了一嘴的雪。
“都走开,”一个冷冷的酷酷的声音,“你姐姐罚站呢。”
嘤疼,蓝色小帽捂着后脑勺,委屈地站起来。
“大胆妖孽,竟敢偷袭俺老孙,你可知道我是何方神圣呜呜呜呜……”红色小帽被蓝色小帽捂着嘴拖走。
“……你拖我干嘛!”
“嘘,那肯定是姐姐的男朋友。”
“那又怎样。”俺老孙啥也不怕。
“我猜他们俩要亲嘴了。”
“你说什么!”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两个人吵架,男的把女的按雪地里亲嘴,然后就和好了。”
“噫——当真有此事?”赶快瞪起我的火眼金睛,可不能错过此等好戏!
沈知寒把围巾大衣一股脑扔姜瑶怀里,“你走吧。”
姜瑶用发僵的手抓住围巾,冻得吸了吸鼻子:“你原谅我了。”
“……”
“你原谅我了?”
她抬起头,他躲开,眺望四周,又冷又恼:“姜瑶,你够能算的。”
“……我没有。”她有些委屈。
原不原谅又怎样:“你走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
原本清明的眼眸刮起风雪,她的视线变得遥远而模糊,低头看他来时的路,白色积雪被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抹不干净了。
就算强行抹去,也不是原来那片雪。
身体像被人掏了个洞,心脏空空的灌着风。
姜瑶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告别的话,又或者什么都没说,她麻木地推着轮椅,穿过风雪,避开人群,沉默地乘坐电梯,到达地下一层。
躲进空无一人的楼道才敢放纵自己颤抖,身体各处开始密密麻麻地疼,像一根根针扎进柔软的心脏,呼吸疼痛,每一下都像含进了刀片。
有些东西在失去时才意识到渴望拥有,可惜来不及了。
手死死地抠紧,用疼痛压抑流泪的冲动,反复深呼吸,使劲拍打脸颊,希望苍白的脸蛋回归一点血色。
其实没什么要紧,从前是一个人熬,往后也可以一个人战斗。
她一遍遍劝慰自己,咽下呼之欲出的哽咽。
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姜瑶吓了一跳,急忙调整状态推门而出。
与其做亡命的逃客,不如做勇敢的斗士,她决定留在林子凡身边,林子凡做坏事这么多年,肯定留下不少痕迹,只要她细心寻找,早晚能找到证据扳倒他。
停车场灌着风,姜瑶裹紧外套,穿过一排排黑压压的汽车,司机先生在地下二层等她,她转过拐角,正要往下行,忽然被一只手拉了回去,她吓了一跳。
“……姜瑶。”
?!
她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追来的沈知寒,好半天找不回语言:“……啊,什,么事。”
轮椅方向一转,倒退着就要往下滑,沈知寒眼疾手快把她拉住,姜瑶猛地撞进温暖的胸膛。
这下更懵,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好愣愣地垂着双手。
沈知寒也是一怔,然后才迟疑着抬手按住她的头,胸口剧烈起伏,他努力稳住呼吸。
“你跟不跟我走。”
这一句如被电击,她吃惊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沉静的几秒里,呼吸渐渐均匀,她听见他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心脏,仍有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
胸腔隐隐共鸣,男人终于再一次问:“你跟不跟我走。”
等待答案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渐渐心灰意冷,按着那颗头的手轻轻松开,刚才是他太冲动,不切实际地追来。
下一步,应该是努力学习,如何平静地看着她离开。
姜瑶退出那个怀抱,回头看了眼,所幸轮椅半路被灯柱拦截,没有一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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