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沉眼望着满堂的同谋,其中不少面色忡忡者,便吩咐上酒,举杯笑道,“诸位,此时兵临城下,已没有回头路了,但前方等着诸位的,乃是繁华京师明主帝都的升官发财路。本官敬自己同诸位一杯,祝我们步步高升青云直上。满饮了它,本官再给诸位看一回战神呼儿纳亲笔所写的封官书,诸位就放宽心,坐领头功。”
他这番话难得有条理,还颇能稳定军心。
随后,知府亲自转到后宅去拿官书匣子,却见一美人怔怔坐在地上,匣子让她失神抱在怀里,里头只有黄锦红绸,官书不翼而飞。
“哎呀我的心肝肉!”知府不哭官书,但心疼扶起美人,“没跌疼了你吧?”
美人竟抬脚踹知府的肥腰,柳眉倒竖,“没用的东西!知府大人的家里进了贼,竟然没一个人知道!”
知府痛得哼哼,却一字不敢怨,陪着笑脸,“一封官书而已,丢便丢了罢。你是呼儿纳将军重用之人,为夫有你帮衬,还怕将军不发为夫的功劳么?”
听那声为夫,美人神情冷峭轻蔑,“其他东西都没丢,偏偏丢了将军所写的官书,只怕不是普通小贼,万一坏将军的大事——对了,那个来报官的小子有何动静?我让你好好派人盯着,你没偷懒吧?”
知府直点脑袋瓜,“盯着呢,不过一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一直懒在客栈里。”
“杀掉。”官书不见了,美人突觉不安,怕生枝节。
“葛将军已到城下,还是先把他接进来,再将那小子交将军处置。”知府却觉多此一举。
“葛隆算什么东西,我让你动手就动手,啰嗦!”美人将匣子往知府脑门上一扣。
管家跑进来,对主家老爷的狼狈相习以为常,以为就是怕美妾,“老爷,刘老爷,刘家二位公子,还有几位大里长求见。”
知府摘下木匣子,只见美人已走出门的妖娆背影。
他自己抓不住一丝香风,就对管家撒气,“见个屁!不见!”
管家为难,“老爷,刘老爷说他家贵客突然不见了,怕有意外,还说您也也知道那位客人的身份,想请您帮忙找找,不看僧面看佛面——”
知府如今已投靠大今,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南颂名门的子弟,不耐烦道,“知府衙门是王家开的吗?滚!”
管家受主家的气,到外头拒客也没好气,只说老爷忙于公务,就让仆人们把这些平日里他得罪不起的老爷们送出门。
刘云谦还被门房小厮推了一下,差点没从台阶上滑摔下去,不禁怒怨,“知府大人是怎么回事?全城百姓都在嚷山贼打来了,本该由他主动向父亲和里长们说明,我们才好帮忙澄清谣言。结果咱们到衙门他不见,到他家居然也不见,当叫花子打发还怎地?”
刘老爷没应,让里长们回去等消息,就上马车回别业了。
父子仨一进庭院,原本踱着急步的刘夫人,由侄女季淑扶着上前来问,“城外是怎么回事?知府大人可愿帮忙找十二公子?”
刘老爷摇摇头。
刘睿代父亲言道,“府衙门前聚着好些打听消息的人,却是大门紧闭,想来知府大人已知城外事态,故而解决此务最要紧,暂时分不出心帮我们寻人了。”
刘云谦却不粉饰太平,“兄长不必帮知府说好话。依我看,不止知府缩头不出,所有的官员都缩在衙门里,没一个出面的,情形大为不妙。可气的是,我又不能到城楼上去亲眼瞧个清楚。”
刘夫人能瞒着刘老爷经商,自不是没见识的妇人,心中越发不安,“老爷,咱还是想个办法赶紧出城吧。”
刘老爷皱眉,“夫人稍安勿躁,山贼打来这等话实在无稽,即便是真,城内还有两千府兵,各里亦有自练民团,待在城里更安全些。”
刘夫人仍觉不妥。
刘睿道,“母亲且宽心,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在一道呢。”
季淑也帮着安抚,柔声道,“姨母,姨父和大表兄说得不错,还是待在城里好,而且俪娘的身子也不适合奔波。”
刘睿见季淑瞧向自己,便客气颔首,“母亲和小妹还要请表妹多照看了。”
季淑面颊起红云,“大表兄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季淑应该的。”
刘云谦突然想起一人来,“呀,咱一家人一起留一起逃,无甚可怕,不过桑六娘只得她表姐,又住客栈那种混杂地方,恐怕是非多。娘,要不要接她们过来?”
刘睿一板一眼的优秀模样顿时破功,神色愕然,“桑六娘如何会到府城?她又是何时回凤来的?你们为何不曾告诉我?”
刘夫人心里气得呀。她在大儿子面前瞒得那么小心翼翼,好嘛,老二没心没肺就给抖出来了。
她暗吐一口气,语气如常,“轩儿,桑六娘已同咱刘家退了婚,娘本想等你大考之后再说。”
刘睿目光大异,“什么?退婚?”
刘云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但他性格大而化之,心想说便说了,“娘,要不我去客栈瞧瞧?”
刘夫人铁了心是不想同桑节南再有牵扯的,听小儿子这么说,真得光火,但同时,她也深知大儿子认死理的脾气,不好直接骂小儿子。
“你这孩子瞎操心什么?六娘表姐不是说要赶船?那会儿还没下城门,肯定已经出城去了。”刘夫人瞧大儿子的脸色,斟酌自己的用字遣句,“倒比咱们幸运些。”
“夫人不必担心。”
刘家人循声一瞧,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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