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差不离,“十二公子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大概噎死不少人了吧。请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那点君子风度十分肤浅,只在两片嘴皮子上。”
王楚风几曾让人这般对待过,瞬间薄红了脸,愠恼之下,甩了窗帘,马车立时飙出去两丈,却立时又停了,在原地期期艾艾等着节南走上来。
连节南都好奇了,什么事,让名门子弟一而再再而三顾她?
但更高高高在上的是,这回王楚风压根不露面。
“请教小山姑娘,这本县志记载皆属实否?”
节南原本已踏过去的脚步,轻轻收了回来,就停在车窗外。
窗帘是厚棉布,全然看不见里面,只有一线缝隙,将那道声音压沉了,也压下了对方的贵公子傲气,多了些不羁和散漫。
“属实。”对于干脆的问法,节南的回应也干脆。
车里的声音笑得好不直接,“谎话。”
节南也笑,哼笑,“废话。”
里头传出的笑声忽冷,“姑娘说的是,某还真说得是废话,以为此地民风淳朴,人心诚厚。”
“哈哈,公子若真如此以为,请恕小山冒犯了这等品性高洁。”节南脚步不前不进,若非带了咳哑音,语气会更加刁钻,“那么小山也得给公子一句诚厚大实话。凤来县志五分真五分假,你想相信的,就是真,你不想相信的,就是假。”
车里半晌无声,似让这般刁钻气煞,但随后那道声音不紧不慢从帘缝中传出,“照姑娘的意思,某不愿相信二十页县志中十二页的大王岭故事,那些事就是假的?”
节南垂眼盯着羊皮筒子,“这些是故事还是故实,到底有何要紧?小山只知,大王岭久遭匪患,近年更是鸟飞绝兽无踪,连凤来新任知县都被……”舌尖及时打转,“……拦在大王岭那头。”
“不过也并非绝路,官道仍有来去的客,大王岭已安定数月,否则刘府大公子去不了府城,勾栏舍院的人也不敢组队献艺。”车中人再道。
节南不抬头,“大王岭的小鬼们虽穷凶极恶,倒是不笨也不蠢,知道谁人该抢谁人该放,故而逍遥自在至今,成为这方圆数百里的实在统管者。小山但问公子一句,qín_shòu何时捕食最凶猛?”
“……”那声音终于显出颓意,“饥不择食。”
节南双眉一挑,但保持语调沉稳,不泄半分心思,“正是,而且快过年了。小山将心比心,饿得头昏眼花,突然有块大肥肉落到嘴里,是一定要吞的。”
笑声少了冷气,多了打趣,“是,姑娘面青颜丑,眉心晦气不浅,确实要多吃些肉补些润色才是。某领会得。这里二两银子,谢姑娘指点迷津,也就当给姑娘过年添道菜了。”
呃?节南立时抬起眼来,看到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掌心托一锭银子。她性子向来谨慎,对于突如其来的好处,先抱怀疑态度,因此没动。更何况——
“小山姑娘,不要么?”
越来越动人心弦的声音,为何越来越讨她得厌呢?
节南轻笑,双手蜷在羊皮筒子里,纹丝不露,音色沙沙,“公子真是,这银子要让小山拿了,岂非承认自己是丑女了么?我心虽贪,却偏偏自认一身皮相美也,故而伸不了这手。小山看来,公子要安然过大王岭,只要闭紧一张臭嘴,定保大家无忧。不然,得罪大鬼小鬼,还连累同行之人。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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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引百年无忧
节南说完,走过马车,径自转入巷中去了。
车仍停着,车里人在笑,也不管节南还听不听得到,“但愿有朝一日,某有幸得见姑娘康健之后的容貌,瞧瞧皮相美至何如。”
那般狂气,哪里还有半分南风之温。
节南突然停步,悠悠转身看了看。
巷静无人。
她弯腰拂了拂鞋面,顺便捡起一颗石子,直起身来,仿佛让穿堂的冷风冻到了,往后甩甩左手。
马发出一声受惊得嘶鸣,嘚嘚嘚,带着王氏高贵公子所坐的马车,刹那向前狂奔,随车夫怎么拽喊。
节南听着那串乱了套的马蹄声,单眉挑高,嘴边噙住一丝可笑,眼神刚要得意,却是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好一会儿才平息。
但她挺高兴。
吃饱喝足,还有饭后消食的随兴和余兴,从未想能过这般惬意的日子,哪怕转瞬即逝,聊胜于无了。
过了两日,商师爷传节南进衙,将运税的计划同她说了,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又道,“小山,你上回说烦了县里这些事,想跑一趟远差。虽说府城不远,聊胜于无嘛,又比咱们县热闹得多,你就当散散心。”
这本就是节南预设的绳套,又早知道商师爷已钻了进来,她却完全不动声色,面露犹豫。
“商师爷,小山是说想跑远差,可是——过大王岭?你莫开玩笑,小山回县时就遭遇过山匪,好在身无分文,藏也容易,可是押送几车的税金,还和那么多人一起过山,如何藏得过去?”
商师爷忙道,“如此秘密行事,谁能知晓这支穷得叮当响的队伍里混着钱箱?张镖头和他的镖师们乔装混在其中,而你只需到府城缴纳。此计天衣无缝,绝对出不了事。”
节南不以为然,“师爷可不是头一回诓小山,这件差事责任太大,万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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