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阻挡了雨意的侵蚀。
白衣公子在雨里缓缓穿行,看似速度不快,然而却很快到达了山腰。男子停下,仰头见头上就有一座小木屋横亘在山腰之上。木屋借地形之便,建在半山腰上横空多出来的一块巨石上,从下往上看时,恍若建在人的头顶,颇为奇妙。木屋遮住了漫天风雨,下方的土地都还不曾湿润。最妙的是,木屋里有琴音缓缓流淌出来,琴音泠泠,男子索性停下脚步,伫立在木屋下边,静静听着山间的这支曲子。
琴音泠泠,起手时极低极低,似乎是低到尘埃里,琴音泠然流淌,不一会儿却是突地转为高亢,似是凤凰于飞,一朝百鸟朝凤,享尽荣光。本以为琴音就要在高处戛然而止时,却突地一转,复又低低流淌,却比初始时愈加悲戚,如泣如诉,如琢如磨。许久,琴音才缓缓停了下来,然而似是氤氲在了漫天烟雨之中,竟久久回环,不肯绕清风而去。
白衣男子久久伫立,似是沉浸在琴音之中。却听得木屋之中轻轻传来一声问询:“阁下既久不移步,不如到寒舍品茗闲话几句,聊慰山间寂寥时光如何?”语声若风送浮冰,听来清脆,却暗含一点俏皮,当是妙龄女子的声音。
男子抬头拱手一揖,朗声笑道:“承蒙姑娘相邀,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也不迟疑,复又转回山路缓缓向小屋走去,走得极为闲散随意,似乎只是富家公子外出游玩,随性至极。然而雨天山中路滑,白衣上却不曾溅上任何泥水,不染丝毫尘埃。
轻轻叩门,开门的却是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男子一惊,然而转瞬即注意到窗前的女子。见得女子起身微微一福,算是见了礼,白衣公子也躬身一揖回礼。原来琴音如此清晰地传出,并非只是因为山间寂静,也是因为朝向山麓的一面,木屋开了一扇小巧的窗户,琴桌正摆在窗下。
四目相对,眼前的女子一袭素白纱裙,青丝松松地束在颈后,以含苞白玉兰簪子随意一簪,耳畔翡翠滴珠耳珰随着她微微俯身而贴着脸颊前后晃动,平添几分俏皮的意味。除此之外,全身再无任何装饰之物,端是清丽脱俗。然而眼神之中有些微探寻之意,微微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女子也淡扫了面前的男子几眼,宽大的白袍不染尘埃,剑眉星目,风尘不掩英气。然而男子的笑是温和的,一笑宛若春风绕颊三匝而去,漫天烟雨都似为之一颤,山中寒意似乎再也侵蚀不了这间小木屋。
女子伸手一引,“公子这边请,喝杯茶歇会儿,再继续赶路吧。”白衣公子也不推辞,一笑入座。方才开门的女孩随即奉上茶来,年纪还小,却极为娴熟,当是从小跟在女子身边的丫鬟。
白衣公子轻轻呷了一口,即闭目缓缓回味,“姑娘这茶,竟是稀世珍品。雾山清曲,配以白莲清露,轻轻一口,齿颊留香。”
女子不由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忸怩造作,“不想公子这般好品味,既是尝过这雾山清曲的人,此次相邀想来是没有错的。”
白衣公子轻轻将茶杯放下,“雾山清曲本是好茶,可辅以白莲清露,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姑娘这般雅致,倒也真是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中仙子。姑娘不会就是这念青山中的仙子吧?”说完自己已朗声笑起来。
听得这样略带些调侃的玩笑,女子不由莞尔:“公子倒是个fēng_liú不羁的潇洒人物。小女子虽非仙子,但确实隐居念青山东坡已久,山间时日寂寥,偶有行人经过,却到底是些俗人,小女子亦不愿结交。今日公子崖下听曲沉吟,倒是颇为风雅,是以冒昧邀约公子入屋一聚,只希望没有耽误公子赶路。”
白衣公子忽地仰头,将杯内茶水一并倒入口中,竟是将这千金难求的稀世珍茶当做解渴的白开水了。“如果耽搁,我就不来了。”
一旁的丫鬟不由一急,女子却不由笑出声来:“公子当真率性,今日不曾邀错人。”
白衣公子却倏地面色凝重下来,“可是,恕在下愚钝,姑娘方才所弹之曲却是从来不曾听过。”
“公子若是听过这曲,反倒是要吓坏人了。”女子打趣道。
这下倒是白衣公子忍不住笑了,“此话怎讲?”
女子娇笑,“此曲前无古人,公子当然不曾听过。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感慨女子一生际遇,随手弹拨了几下罢了。”
白衣公子低首回想一阵,“此曲听来,一开始竟似是在山间漫步,闲淡中透着些许欣欣向荣之意,后来转而高亢,似山中草木繁盛百草并发,最后琴音突地转为低沉,也恰似这草木衰败万物归一。”
女子低头莞尔,却不答话,只是低头静静品着茶,似是全然不曾听到男子的话语。然而一阵沉默之后,女子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此曲本非此意,然而公子此解,其实又何尝不是女子毕生写照呢?既然如此,小女大胆相邀,这支曲子,请公子来定个名如何?”
白衣公子一惊,“此曲还不曾有名字?”
女子浅笑,“当然,随心而弹,公子是第一位听者。”
男子定定看向眼前的女子,却一言不发,许久,才试探性问道:“不如《归去来》如何?”
女子心下一惊,却不动声色,“何解?”
白衣公子起身走向琴桌,桌面上只有素琴一把,是极简单的桐木琴,然而棱角全无,显然是常伴身侧之物。男子缓缓回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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