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娘若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匠人……
是以种种,自己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而宋明礼不同,纵然他现在还不是官身,有秀才功名也足以在大华朝境内自由行走的,连路引都不用办取。以后若有了官身,吴有德如何敢以民犯官?况且她将来或许还要去找寻亲人,有个这样的相公,必然是助益。
这才当真是个铁靠山,如今只盼宋明礼那处并不是变了心。
思及此处,阿媛又有些恨自己。婚姻之事,对自己而言,竟全是衡量算计。比之那个情真意切的李幼蝉,多有不如呢。
阿媛一路上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连几个向她打招呼的过路村民,她都差点没看到。等到人家好奇地看着她,她才讪讪笑着回了一声。
走到村头,丝丝细雨却是收住了。阿媛念着颜青竹那边不用淋雨了,心下稍好受了些。
缓缓行至家门口了,阿媛却发觉有些不对劲。篱笆大开着,院子里踩出了两道泥印子,泥印子延伸到她的房间!
村里几十年也没有出过小偷,况且现在青天白日,所以只会是吴有德回来了!
阿媛丢了伞和篮子,慌张失措地朝自己的房间跑去。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锄头一锄头掘土的声音,一声声刺得阿媛心口发疼。
阿媛在门外颤栗着,直到听到一声破碎的巨响,她才抖着手猛然推开了门,果然看到了她最不愿发生的事。
屋里一片狼藉。床彻底被移开了,地上扔下把锄头,那块秘密地已经被掘开。吴有德蹲在地上,
黑陶罐已被砸得粉碎,他将钱几把搂进一个腰包里,腰包瞬间变得鼓鼓的,他拍拍腰包,甚是满意。
阿媛站在在门口,伸手扶住门框不由自主地使劲喘气,眼前一幕实在让她又惊又怒,并且不知所措。
吴有德拿到钱本来已是心满意足,看到阿媛进来,心头却是怒起。
“死丫头!你藏着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孝敬你爹。平时管你要钱,你总说生意不好,才十多个钱就吧老子打发了!”吴有德又使劲拍拍腰包,因为长期酗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闪现凶暴的怒气,“生意不好,哪里来的十六贯钱?!”
阿媛看着吴有德起身,脚步似要朝外走,心里一下更慌了。
不能让他拿走钱!不能!不能!他出了这间房,出了这个院子,出了这个村,等几日他再回来,这些钱早已化作他嘴中的浊物,赌桌上的筹码。
拦住他!
阿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全然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她一直以来只敢躲避不敢反抗的凶神。
阿媛急跑几步,伸手往吴有德腰包上夺去。可她哪里是吴有德的对手,吴有德抓住她胳膊使劲一拽,阿媛已被狠狠摔到墙角。
她怎么忘了,她这点力气怎么可能把钱抢回来。
阿媛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惧与惊慌,勉力爬起来走到吴有德面前。
“叔,你看,这些钱我也不是自己用,明礼今秋要参加乡试,这些钱是给他准备的盘缠。等他中了举人,各地的乡绅老爷必定要支援他。到时候叔你的那一份自然少不了的。这里十几贯钱而已,叔你要是怜悯些明礼,将来他大富大贵了又怎会忘了你。”
阿媛觉得吴有德也不是个只看中眼前利益的人,当初他巴结宋明礼,不也就是巴望着将来有个官老爷女婿,让他过好日子么。
这般陈说,吴有德八成是要转意的。实在不行,拿出其中两罐钱来打发了他,把十四贯钱要到手,再找个吴有德打死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哪知吴有德不仅不为所动,提到宋明礼似乎让他火气高涨得能喷发而出。
吴有德额上青筋跳动,一把捏住阿媛的脖子,把她提到跟前,“等他中举?等他富贵?那时候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
阿媛已经闻到吴有德口中刺鼻的酒味,无奈脖子被他紧扣,想扭头避开已是不能。
阿媛的声音因为压迫而变得沙哑,“你放心...他会的...少不了让你跟着富贵...”
吴有德突然发狂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死丫头,老子白养你十多年啊,养得你成了睁眼瞎子。当初要不是老子使计,宋明礼那个小子能看上你?”
阿媛的呼吸有些滞住,也无力地停下了在吴有德手中的挣扎。她心中突然而至的懵懂明悟,竟让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
使计?使了什么计?吴有德是在撒谎,在挑拨吧,他只不过为了得到那些钱而已。
阿媛用心虚的解释压下心中的不安,可联想到宋明礼每次见她时冷淡的神情,她如今确实明白那并不是不好意思而已,也打算要去问清楚的。可她意识到的时间,终究是晚了些吗?
吴有德的话彻底击碎了阿媛心中最后的一丝期盼。
“一年前,是你把这没用的书生救了回来。我从王山泉那里得来的粮食就两个人的口粮而已,你偏偏要把宋明礼好吃好喝的养着。后来他伤好了,要下山了。老子见你对他有几分意思,便出了力要帮你呢!”
阿媛见吴有德笑得沾沾自得,心里像被刀剜了那么难受。
“你——做了什么?”阿媛一字一顿地道。虽然她极不愿听到那个事实,但又忍不住要知道真相。
吴有德松了手,阿媛还没喘过气,又被他推了一把,脱力地撞倒在床沿上。
吴有德冷哼一声,“老子给他算了一笔账!他在老子家里好吃好喝了两个月,怎么也要算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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