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的眼睛,她再不觉得申屠铖的眼睛好看,尤其他黑眸后的阴霾冷酷,让他的眼瞳一点儿都不清澈。这是一双她曾经无比迷恋,朝思暮想的眼睛,现在再看,满满的疏离阴暗。
“我也不是很清楚。”申屠铖很迷惑,也很诚实地回答,眼神垂下去,像看着手里的花,又像出神,“有时候觉得很喜欢,有时候又觉得很心寒。”话出口他一愣,像猛然醒悟,他自嘲地笑笑,扔掉了花,“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了。啊……”他微微张嘴,点了点头,想通了什么似的,“因为你变成我不可能拥有的女人,所以反而能说说心事了。”
斓丹无言以对。
“唉……”他苦恼地叹气,随即又诡异地笑起来,笑容让斓丹不寒而栗,“不知道我以前就有这毛病,还是当了皇上才这样,什么东西我一旦搞到手,就不喜欢了。”
斓丹不自觉地惊怖后退了一步。
“啊,”申屠铖安抚地向她点点头,“你不要怕,虽然你对我的吸引力很大,但是小锐的东西,我是不会抢的。他是母后心肝宝贝一样的儿子,就算报答母后的恩情,我对小锐,也会很好的。”
要不是申屠锐和她说过太后和他们兄弟二人的事情,申屠铖这句话恐怕斓丹不会理解得这么透彻,太后对他这个流亡的北漠质子保护和养育,他还是感恩至深的。
和任何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一样,稍微吐露一些心事,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申屠铖也像受到了伤害一般,大失常态地匆匆离去,不复潇洒周到。
斓丹呆呆地立在花荫之下,细想申屠铖的话,怪不得他转瞬就对三嫂和九嫂弃如敝屣,是因为她们的心被他收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不小心踩了地上的树枝,啪的一响,斓丹一惊,抬眼看时,隐约是紫孚快步穿行在花枝之间远去。
斓丹皱眉,紫孚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要去见申屠锐?
一晚上都没见申屠锐,斓丹早就觉得不对,不管紫孚去往哪里,必定是隐藏秘密的地方。
穿行在阴暗背光的花丛树林间,斓丹并不害怕,到底是曾经的家园,并且紫孚走得急促,斓丹又要跟上她,又怕被她发现,也无暇顾及其他。
丁香的香味又逐渐变浓,斓丹放慢脚步看了看周围,这里她来过,当初斓紫受宠,非要父皇在湖畔花林的一个角落栽植紫藤。紫藤爬架无香,所以在地上又种了矮丁香,浓淡两种紫色上下辉映,又有香气弥漫。斓紫和亲身故后,皇后娘娘以不祥为由,封固了这片紫藤花架,不许人来。
她这稍微的迟疑,就不见了紫孚的身影,斓丹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四下寻找,却听见申屠锐的语声。
四周无灯,春辉台上照过来的光幽淡轻柔,宛如月色。紫藤疏于打理,密匝凌乱,层叠成一堵厚实的花墙。斓丹看不见他,却听得分明。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非要如此?”他的话里充满了不赞同。
轻轻的叹息声,“锐,我没有其他路可选。”
斓丹屏住呼吸,其实她不惊讶,今天的确是申屠锐和斓凰秘密见面的绝好机会,可亲耳听到他们私会,她的心情与当初在燕王府偷听他们说话截然不同。
那次是申屠锐故意让她听到,这次他却避开她,不让她知道。
“凰儿。”申屠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一开口便是如承诺般郑重,“如果真是个女孩,咱们也顺其自然吧。我虽不敢多做保证,但只要我申屠锐有一口气在,就保你们母女平安无虞。”
的确是句承诺,而且份量不轻。
斓凰长久地沉默,夜色里,花架中,悄无声息。
斓丹特别明白斓凰的沉默,她一定在犹豫挣扎,也在震惊感动。历经两朝风雨,恩仇荣辱交织,每一天都飘摇危险,尤其是斓凰,步步都走在刀尖上。如果有一个男人,能用这样恳切的语气,说出一句这样的话,震动肺腑的威力无法想像。
“申屠锐……”斓凰轻声喊了他的名字,可这三个字里的情意却发自五脏六肺深处,“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为了气你,和重汶在一起。”
“凰儿。”申屠锐苦恼地叫她名字,明显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我知道重汶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根本就知悉父皇蓄意要攻打南岳,他若娶到我,就可以借大旻的兵力打败他父亲和大哥,夺取南岳王位。父皇阻止我和亲,倒是真心对我好……”斓凰哽咽唏嘘,“可他不该明知重汶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还狙杀他于归国路上。在父皇的心里,我,一切人,都不如他的江山大业重要!申屠铖又何尝不是这样?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我,仰慕我多年,可如果不是我手握群臣效忠,他哪会容我活到今天?这些男人……”斓凰嘲讽苦笑,“只有你,对我真心实意,只有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也是为了报答你当初……”
“可是,申屠锐!”斓凰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选择了!我一路走到这里,踏过的全是至亲之人的鲜血!父皇,母后,兄弟姐妹!我踩着他们的血走到这里,你说,我还有回头路吗?”
申屠锐叹了口气,并没反驳她。
“申屠锐,我萧斓凰今天也对满天星斗发下誓言,如我有掌权之日,许你万乘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立你与我的孩儿为帝嗣。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申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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