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心智,置之死地就如丧家犬,稍有希望就抖起威风。
她暗自苦笑,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成大事者,这突然冒出来的感悟是哪儿来的?
其实这种感觉之前也隐约有过,就是察觉五哥有不臣之心的时候,当初她还赞许自己观察敏锐呢,真的刀山火海滚过一遍,再回头看,只不过五哥表现得太过骄横外露,那点儿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连她都看出来了。
上了马车,斓丹觉得五哥应该是更安心了些,正襟端坐,甚至微笑看她。
“姑娘之前见过我?”他开口问道,声音也不再沙哑,又是她熟悉的声音语调了。
“……嗯,”斓丹支支吾吾,不好再与他对视,闪开眼神,“见过。”
萧秉文做了个了然的表情,“听口音,姑娘也是从鄄都来的?”
斓丹突然想起自己准备的银两,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在五哥手里,歉然道:“不是很多,这是我临时凑的,应应急也还可以。”
萧秉文接过钱,露出意外的神色,又死死看了斓丹几眼,“姑娘谈吐不俗,又曾见过本王,莫非也是大旻旧族?”
这话问得奇怪,斓丹忍不住瞧了瞧他,申屠铖篡位不满一年,说起来全天下都算得上“大旻旧族”吧。
“既然如此……姑娘这般品貌,本王怎么会毫无印象?”萧秉文皱眉,眼神深邃迷蒙,看她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斓丹一阵烦心,这个表情她没少在五哥脸上看见,骗瑗瑗的时候这样,骗别的女孩子也这样!就算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都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了?亏他还有这个心思!
幸好潼野城不大,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城门,斓丹下车的时候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再被五哥用那种自作多情的眼神看一会儿,她真要吐了。
城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周围守城的卫兵都不见踪影,就连灯笼都比平时少挂了几个。
“五……王爷此去,多加保重。”临别的客套,斓丹说得很真心,城外就是北漠,五哥此去也是生死未卜,前途难料。
萧秉文听了她情真意切的道别,显然错会了意思,竟然上前一步,大胆地拉住斓丹的手,故作动情地说:“姑娘情意,萧秉文这厢记下了。”
啊?斓丹一窘,哆嗦着退了半步,没想到五哥也跟着走了半步,贴得更近了。
“本王昔日没能及时结识姑娘,成就良缘,实为今生憾事。姑娘在申屠锐身边也请善加珍重,他日秉文若能东山再起,再见姑娘时,必不相负。”
斓丹都说不出话来,又气又羞,像吃了只苍蝇,只是恨恨地抖开他的手。
“你快走吧!”孙世祥又气又厌恶地低喝了一声,这简直是斓丹的心声。
萧秉文也恍惚了一下,醒悟到自己的处境,头一低,转身就走。等他一出城门,孙世祥就撇着嘴,低声嚷嚷,“快关门!快关门!”和送走瘟神一样。
守城的卫兵不知道从哪个暗影里冒出来,七手八脚关好了门,斓丹看城门合拢,听见落锁的声音,这才缓过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总算不那么烦恶了。
孙世祥向她做了个手势,指了指上城头的楼梯,“王爷等着呢。”
斓丹脑子乱七八糟的,麻木地往通道那儿走,楼梯十分陡峭,还有点儿穿堂风,她走得有些费劲,也很冷,突然灵光一闪。
她这才品出刚才五哥说的那些话的弦外之意来!既然他知道她“在申屠锐身边”,还说了那些勾搭的话,她当时只觉得厌恶和尴尬,恼恨五哥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不改fēng_liú恶习,还向申屠锐身边的人暗示,简直无知可耻。其实不然,他这个做法,岂不是和她接受苏易明表白是一个路子?
明知只是一面之缘,未必有多可靠,也要勾搭一下,给自己多留一条暗线,说不定将来能帮上什么忙。
就像申屠锐说的,骗术这种东西不能识破,一旦识破就觉得特别拙劣。看着别人用出拙劣的手段,心里的鄙夷和厌恶,真是翻江倒海。
今天申屠锐看她对苏易明那番做作的表现,心里会怎么想?怎么看她?
怪不得他用那么失望的眼神看她,问她要做什么样的人。
斓丹一阵悔恨,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上城楼,喘得心脏都要炸裂开来。
城墙上空无他人,灯笼也隔了好远才有一盏,夜风凛冽,吹得灯笼左摇右摆,光亮也明灭摇曳,城墙的石板路被照得晃来晃去的一段一段。申屠锐没有穿披风,背着手站在两个箭垛之间,灯光时不时照到他身上,又移开把他隐在幽暗里。他穿着箭袖轻甲,脊背挺拔,腰肢俊细,只是个或明或暗的背影,也魅惑英挺,动人心弦。
“申屠锐。”她喊了他一声,喘息着跑向他,她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多可耻,想真心诚意向他道歉。
他没理她,反手抽出一支长箭,原来他早就持弓在手,娴熟地,毫不凝滞地搭弓放箭,嗖的一声射向目标。
斓丹跑过来时,正看见箭翎带起的风撩动他鬓边的发,那缕柔长的乌发飞扬起来,要落下又被城头的风继续吹起,他漂亮坚毅的颌骨线条在微光浮动中,俊美异常。她没骨气地一下子魂飞天外,愣愣地看着他持弓的样子,如果天上有战神,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只听幽暗的远处一声惨叫。
她一哆嗦,是五哥!
今夜月色清朗,风大无云,斓丹咬着嘴唇极目细看,五哥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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