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乎被汗浸湿透,勾勒出瘦削的背部轮廓。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将视线追过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才垂下了头。
广播响起,善后的人终于出现。
“尊敬的顾客朋友们,刚才我司接到的通知,场馆内出现意外事故,现已排除安全隐患。如果不想再继续逗留在场馆内,现在可以依次从五个出口离开,我们将会按照门票半价赔偿。”
“再通知一遍……”
方叶岚怕人群挤走方渡青,拉住她的手腕,“先去找老方吧。”
“嗯。”
在躺椅上岿然不动的老方,很自然地就从拥挤奔走的人群里脱颖而出,手里还捏着西瓜汁,惬意眯着眼。
“我们也要走吗?”
顺势在老方面前坐下,方渡青脚有点软,刚才那场小型爆炸,对她不是毫无影响的。还好阿叶这个大型人脑机器在身边。
老方言简意赅,“不走。”
“刚好他们走了,场子清理出来了,就不用排队了。除了那个大泳池不能用之外,其他项目都可以玩。”
还有点越说越赚到的感觉,方渡青打断这位不知道珍爱生命的老同志,“你怎么不跑,这里离爆炸地点多近啊……”
“我近视,看不到什么东西掉在水里面了。”
“……”
三个人最后还是玩疯了,就连老方最后都被拖下了浅水滩,就齐腰深的地方,摔倒在水里面后,老方站起来,看着自己湿透衣服下肚子的痕迹,佯怒,“本来减肥都要成功了,现在全暴露了。”
方叶岚从游泳圈里探出头,笑着看老方。
“不胖,不用。”
他诚心实意地说,翻了个身,去追在前面游得欢的姐姐。
方家老幺以一己之力,放倒了家里两个长辈,却没丝毫犯罪自觉,仗着腿长人高,哗啦啦拍着水就逃到了隔壁音乐喷泉。
方渡青郁闷地破水而出,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缓了一口气,她突然仰过去,将头枕在漂浮板上,盯着刷成蓝晃晃的场馆顶部,最外层是透明的玻璃,能折射进外面的日光,波光粼粼跳跃于水面上。
突然觉得很幸福,就这一刻。
苦难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快乐的甘甜,哪怕就一分一秒,那也是当下的,真实的。
不会后悔的。
方渡青看了好久的短信,才揉着发麻的腿从方叶岚的病床上跳下来。
盘着腿下了快一小时的围棋,整个人晕乎乎的。
这么热的天,那些人是哪来的心情要开同学会……
她闷,站在空调风口下冷静了一会,才给陈如许回了两个字。
老方嗅出点烦躁的味,放下纸牌,问方渡青,“怎么了?眉毛都能飞上天了……”
她脸更黑,数学教授的形容果不忍直视,也只能轻言细语劝说老方,“你下次不要使用修辞了,直接点。”
“那你怎么了?”
“下周有同学会……”
口吻也没有特别的情绪,平淡无奇。
老方却笑了,“好啊。”
“好什么好,又不是叫你去。”
“去见见老同学啊。”
方渡青捏着手指关节,那对她来说,并不算老同学,崭新程度几乎可以和刚认识的人媲美。
一只脚已经迈入社会的洪流里,还要转身去和象牙塔里的同龄人言笑晏晏,对她来说,不简单。
收好了围棋,搁在床头柜上,方叶岚突然开口,“这是姐姐自己的事,你别跟着凑热闹。”
老方眼巴巴希望方渡青能重回大学校园很久了,她一直不愿意,这事一直横亘在父女两人之间,时不时刺一下,以证自己存在。
方叶岚更能够理解方渡青的心思,每次都是出来转移炮火的那个。
被两人一起怼,老方只能默默低头继续玩扑克。
同学会那天竟然下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包裹着方渡青,她却难得在心底铺下一地阳光。
左手拿伞,流苏小包垂在腰侧,小心不踩到水坑。
她去得算早,陈如许和班长就在小厅门口,谈笑着迎接同学。
方渡青落落大方冲两人点点头,寒暄说着“好久不见啊”。
姿态还算自在。
陈如许拍拍她的肩,“里面都是我们班级的领域,随便坐。”
“好,谢谢。”
方渡青不作停留,直接迈步进去,长发漫卷,仅仅在两人眼里化作片刻残影。
班长摸摸鼻子,有些感叹,“我还以为当初她肯定会去江碧大学数学系的,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三就这么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了,刘老师当年差点没被气哭。”
“每个人有自己的路,旁观者想再多也没用。”
陈如许摇摇头,却想起了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方渡青来找过他,扎着马尾,沉静地问能不能拜托他的姐姐帮她找一份在电视台的工作,哪怕临时工也可以。
那个在陈如许心中一直是学霸的女孩子,却在说出“真的拜托你了……”时,有些少见的羞赧和转瞬即逝的难过,沉甸甸堆在黑漆漆的眼中,让落进去的阳光看上去有点像是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老方:给老子滚去读大学!
方渡青:我不去我不去!!爸爸你变了!你变得如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老方:我哪里无情哪里无义哪里无理取闹了!
方渡青:你哪里都无情哪里都无义哪里都无理取闹!
方叶岚:(叹口气)爸,姐,你们能消停一会,影响到我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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