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多,却无一夕能够安枕。”
木寸言、玉申奇等立即起身问道:“陛下如今贵为天子,还有什么忧虑吗?”
源流手中依旧拿着那似喝非喝的半杯酒,淡笑道:“众卿都曾与朕出生入死,都是朕的生死之交,朕也不妨对众卿直言,这龙椅,有谁不想坐呢?”
淡淡一句话却有似惊雷,惊得木寸言、玉申奇等几位老将立即离了桌案伏地叩首道:“如今我朝已定,陛下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何人敢生异心?”
也惊得司马史官手一顿,但很快就又走笔如飞,还以为他会含蓄点呢,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直接对着臣下说他们惦记着他的龙椅,这让臣下该如何是好?以死明志?
源流又道:“众卿虽无此心,但倘若你们的部下起了异心,一旦将黄袍披于你身,你们即便不愿意,也骑虎难下了。”
以己度人?自己这么篡的权所以猜忌臣下也会效仿?但但但,司马史官可不相信帝当初不愿意篡权,祖父说了就是帝自己谋划的。
木寸言、玉申奇等听了此话,便知受了猜疑,此刻正面临卸磨杀驴的境地,不禁均伏地啼泣道:“臣等绝不敢背叛陛下,还乞陛下哀怜,指示条生路。”
源流温言道:“众卿请起。朕有一言,与卿等商议。”
众将却依旧伏地不起,源流离座上前将其一一扶起,淡语道:“人生若白驹之过隙,短短几十载,终究为何?既来世间,倒不如享尽荣华,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众卿不如释去兵权,多积金银,多买歌姬舞女,尽享天伦,多置良田美宅,以遗子孙。朕愿与众卿约为婚姻,君臣亲睦,上下无忌,众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木寸言、玉申奇等赶紧又拜道:“陛下垂怜,替臣等想得周到,臣等叩谢陛下恩德。”
源流又将众将扶起,众将归坐,继续畅饮,至夜尽欢而散。
今夜之事,可谓无耻,早知帝会有动作,但一直不知帝会怎么做,今夜设宴,司马抚儿早预料到会跟收归兵权有关,本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思,但亲见此等无耻之事,又不觉瞠目,直至现在,帝手中那半杯酒还在晃悠呢。今日所见,将无一遗漏的载入史册,任后人评说。
源流放下杯子,一脚踩着榻沿,仰躺在榻上。此时,夏怀忠进来弯腰弓背的问道:“陛下今晚歇在哪?”
源流双臂大开闭着眼道:“就歇在偏殿吧。”
司马抚儿以为他要睡了,不想源流一下子起身道:“卿还没吃东西吧,夏怀忠,为司马兰台准备点吃的。”
看了一晚上的好戏,笔尖未停,还真什么都没顾上吃,不说还没注意,一说还真感觉到饿了,但司马抚儿还是凛然道:“谢陛下,臣回寝居吃就好。”
“唉,朕正好也有点饿了,卿正好陪朕吃点。”
呵,这宴席刚散就饿了,这陛下光让别人吃喝,自己就忙着算计了,连吃东西都没顾上。
“过来过来,坐到朕这来。”
残席早已撤去,很快便上了一桌清淡的小菜。司马史官本一直立于边上不醒目处,此时只得坐到帝的身边。
源流笑对她道:“太晚了,不易太过油腻,卿就陪朕吃点清淡的。”言罢,自己便端起一碗清粥吃了起来。
帝这会儿可真是有胃口了,吃得倒是蛮香的。
源流看她坐那不动,便将一碗清粥移至她面前:“这粥不错,卿跟着朕比较辛苦,更要多吃点,就这阵子朕倒觉得卿瘦了不少。”
这成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可真是个苦差事,不瘦才怪。司马抚儿摸摸肚子,肚子已经在抗议了,翡翠碗盛着的清粥晶莹剔透看着就有食欲,就不再推辞,便也端起粥碗吃起来。
源流自己夹了些菜,还给司马抚儿夹了点:“卿别光喝粥,也多吃点菜,这才有力气跟着朕。”
帝一向饮食清减,这会儿倒是胃口大开,司马抚儿道:“陛下今晚胃口很好啊。”
源流叹道:“朕成日为国事操劳,食不安寝,这胃口实难好啊。”
“陛下今夜也算了却一愿了。”所以胃口大开。
源流未答,继续舀着碗里的粥,又看看司马抚儿,笑道:“朕困于国事所以胃口难好,怎么卿胃口也这么差,赶紧多吃点。”
“夜了,不易多食。”
源流置若罔闻,又往司马抚儿碗里夹了些菜:“小心饿得连觉都睡不着,睡不好又吃不好更没力气跟着朕了。”
帝亲自夹菜,还口谕让她吃,她自然得吃了,源流看她总算又吃了点,笑问:“卿觉得今夜之宴如何?”
“陛下尽到了待客之道,宾客们都满肚而归,您却没吃饱。”
源流已经放下了粥碗,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细瞧着司马抚儿,轻笑道:“是卿的心里话吗?”
司马抚儿不答,继续低头吃碗里的菜。
“卿但言无妨。”
“卸磨杀驴。”
“嗯?”
“您在卸磨杀驴。”
源流又笑了,但纠正道:“卿只说对了一半,确实是卸磨,但没有杀驴。”
司马抚儿继续喝粥,源流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卿可别乱写,朕可是用心良苦啊,卿可要如实记载,朕虽卸了磨,但没杀驴,可别把朕写成个暴君啊,卿再吃点这个。”
“谢陛下,臣饱了。”
“卿今日也歇在偏殿好了,这里离卿的寝居太远,卿别跑来跑去了,朕让夏怀忠将隔壁暖阁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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