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出,自己的身躯里头住着一个他后代的灵魂吧。
康平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胸口,说:“你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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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人预料的一般,柔然人尽管被刘景的大军一路逼进漠北草原的深处,但他们绝不会放弃黄河流域肥沃的土壤,他们依然做着将牧场南推至河朔一代的美梦。无数次他们奋起反扑,边关的局势反反复复,康平从一开始上阵杀敌就能兴奋到战栗的少女,也逐渐蜕变得麻木。
但记在她名下的头颅越来越多,多到尔朱熊在练兵的时候都不敢再指着她鼻子骂她没用,相反,尔朱熊对她的态度有个了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会在校场上点名表扬她,甚至在研究兵略的时候亲自带着她。
她无数次从堆叠成山的尸骸中爬出来带着一身的伤痕和疲惫的神色,看着大军的前线持续往北推进,她原来有些肉的脸颊在这个夏季里迅速地消瘦下去,骨骼越发立体,慕容氏标志的白皮肤也被草原的烈日晒成了麦色,她的策勋一转连着一转,连带着她手下的几个亲兵在中三营的地位水涨船高。她的眼神开始向着耶易于熟悉的那个慕容康平变化起来。
耶易于知道这就是战火的洗礼,他有些高兴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经历她的这段成长——这对于曾经的刘易尧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八月中,草原开始迅速变冷,他们的战线已经越过了云中百里,几乎直逼近瀚海湖畔,这几个月的战事顺利的有些叫人觉得如漂浮云端。
耶易于掀开慕容康平的营帐,将她的那份食物送进去。她后来一直跟着他们五个一起吃饭,她的军饷也一并并入了他们五个的军饷中,所以晚间暮食的时候耶易于都会将贺赖师傅做好的食物拿去给她。
她垂足坐着,手里摊着一张薄得几乎透明的信纸。抬眼见到耶易于进来了,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耶易于是不认识字的,可是刘易尧认得,他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笺,看到了几个让他有些心惊的短语。他垂了垂眼在她面前的案几上放下汤饼,准备出去。
康平叫住了他,对他说:“你去一趟大帐,请阿云过来。我有事情想和她商量。”
翟融云在大帐刘景的手下做谋士,并不能时时到中军来,战事的胶着让康平也没有很多时间再和她瞎玩闹,往常她也不会去打扰翟融云工作——暮食后的时段通常都是那帮谋士将领聚在一起商量兵法的时候。
耶易于正欲退出去,康平却又叫住他:“算了,她估计现在忙坏了,你过来吧。”
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让他坐过来。
耶易于靠过去,那份信笺就这样大喇喇躺在桌子上,里头的字一个一个的落入他的眼睛。康平观他神色,突的问道:“你识字么?”
耶易于连忙摇头。
康平的表情有些狐疑,但还是说道:“阿弟给我写信了。”这是她来到漠北的第一封家书,带来的消息却不是很好,她神色有些凝重。
“我阿弟现在在监国,你知道吧?但他也就才八岁而已。”她叹息一声。信笺上的字体初露峥嵘,但还是能看出稚嫩的手笔。慕容焕在信上提及,父皇的病情又有些加重了,三公辅政、太子监国,帝国的运转还算稳健。
“他们建议阿焕免除军户的赋税,转而向农户多征税,以保证北方战场的积极性。”康平托腮,手指在那薄薄信笺上头叩击,“阿焕同意了,可我觉得,这事儿不该这样办。”
她偏过头来问耶易于:“你说我的担心有没有道理?”
耶易于看着她那张年轻的脸,讪笑了一下:“我并不懂这个。”
康平长呼了一口气:“不过你是军户,免除你家的税收,对你们来说确实是个好事。但这一来政策未免向胡人倾斜太多了。尽管现在是战争时期,比较特殊,但这种敏感的时候更需要国内自己的稳定,不能同心协力怎能抵抗外虏?我要是当时在朝堂上,肯定要把笏板摔在宇文沐那个老匹夫的脑门子上了。”
耶易于看着她翻着白眼儿,恼怒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心里头又是一阵酸楚。白日的训练和行军已经够累的了,她还需要分神去置喙慕容焕的决策,将来她还会替他流血流汗,送他上皇位之后,还被他鸩杀。
他抽走了她手里的信笺,说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那些柔然人,不管怎样、都有人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一顿。
康平也将那信纸团了团,说:“也是,阿焕就是年纪有些小。但他肯定心里头还是能拎得清楚的。”
他看着她一甩那个纸团,鼻尖有些发酸:“以后的事情总会好的。”
康平听他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微微挑了挑眉,不过她有些太过于疲累了,也没接话,只是搬起了汤饼,呼噜呼噜毫无形象地喝了起来。
喝完她一抹嘴,往后头一摊,摸着肚皮道:“多谢你了啊。”
耶易于拿着那碗出帐子,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了她轻微的鼾声。
她还摊在地上,半个身子没在羊毛毡子上头。
他放下碗走过去将她挪到了行军床上去,落在地上的纸团滚了灰尘,被他一脚踢开咕噜噜滚去了帐子的角落里头了。
她睡颜安稳,似乎还不怎么担心国中胡汉对立日益严峻的事情,耶易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或许在战场上飞扬意气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但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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