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随意而发游刃有余,孙兴霸已知此人非同小可,于是喝退老三,拱手和声和气道:“余先生是高人,三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客气了。打打杀杀确实有辱斯文。”余斯文画扇一收,亦拱手还礼,笑道:“石兄有肉,三位有酒,在下亦带碧玉盏,何不先痛饮一番?差事没办完却意气相争,岂非不智?”
“还是余秀才上道,喝酒吃肉,俺奉陪到底。”石力大笑,似乎刚才的不快早已抛诸脑后。
三兄弟踌躇不定,大哥孙兴霸眼神清冷,脸色忽阴忽晴,片刻后如沐春风:“余兄相邀,怎敢不从。”
余斯文点头赞道:“东海三霸天果然好气度。来,各位上座。”
羊肉已下架,酒坛摆上台,碧玉盏上美酒碧如玉。
“来,余某敬各位一杯,祝送终顺利。”
余斯文把盏劝酒,先干为敬,余下四人也是豪爽举杯一饮而尽。
别云亭上多别离,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来送别的,他们却是来替人送终的,替活人送终。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快死的人无人送终,活着的人却有人抢着送终,只要价钱足够。
影楼出示了一份悬赏,赏钱足有一万两,财帛动人心,而别云亭就是最佳送终地点。
“端的是好酒。”酒已穿肠,肉却未动,石力迫不及待想开荤,欲撕开全羊后腿肉质肥美处。
“石兄莫急,肥羊后腿美味无比,我等三兄弟先来尝个鲜。”
石力美味在手,刚要大快朵颐,孙兴霸手中筷子一夹一绞,羊腿已易主,三兄弟三双筷子互为犄角,正要裂肉分食,余斯文却是不甘寂寞:“难得你们这么有雅兴,我就却之不恭了。”
斯文细手轻轻一抖,将三双筷子震开,趁势夹住,羊腿再次改换门庭。
东海三霸天又怎肯罢休,石力也是志在必得,五人以筷代手,上演一场夺肉大战。夹挑拉拽,五人各显神通。
饿得皮包骨的老狗馋出口水,却是不敢靠近,只是用鼻子闻了又闻以解馋意。
几次肉在嘴边而被夺,天生神力的石力一时蛮劲发作,用力一挑,其余四人莫能阻其力,美味羊腿挣脱筷子飞出亭中。
美味从天而降,老狗跑得欢快,正要跳起接肉,一根树枝横空飞驰,欲入狗嘴的羊腿竟被钉在朱红石柱上。
“谁?”亭中送终五人起身站立。
“送终的人。”
☆、送终人
阿一经常送别,却很少送终。
但现在他不得不送终,因为他又饿了三天三夜,再不替人送终弄点花销,他就要自己给自己送终了。
幸好,这个需要送终的人确实符合他的要求。
“毒狼”李横,人命债多不胜数,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甚至连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死在其手上的也非少数,最近已有仇家贴出巨额悬赏。
给这样的人送终,阿一并不会不高兴。
他是个杀手,心肠却不太硬;他也替人送终,却挑剔得很,所以一年到头也干不了几票。
幸好干这行收入不错,干一票就够他花很久了。
可惜他也是个对朋友不错的人,这样的人花销通常很大,他也不例外。
再加上他越来越挑剔,到头来今年只做了一趟买卖,那份报酬当然不会花很久,所以最近他几乎天天挨饿。
看到这份悬赏时,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四个小石子随着他右手灵动而有规律的拨动在空中忽上忽下,形成一个流转的圆圈,感受着手中石子的坚硬质地,阿一有了一种让心肠硬一点的觉悟。
一只野猫穿街而过,正好经过他脚下,或许是好奇心重,或许是一时调皮,野猫随手碰触了他原本已很破旧的裤子,“嘶”的一声,裤脚又多了个大洞。
四个小石子脱手落地,其实要让这个无礼的家伙吃点苦头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却发现,他的心肠真的不太硬,只好苦笑自嘲道:“猫啊猫,连你都看准我心肠好好欺负了?”
小石子在他右手上飞舞得更快,他没有因为一只野猫的调皮而让心情变糟。心肠还是硬不起来?他已经不在乎了,毕竟,心肠软不是件很坏的事儿。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是他的肚子,他只想尽快送终,然后尽情犒赏一下自己,最近他实在是有点愧对自己的肚皮。
还好送终的地点并不远,他很早就到了,顺便找到棵大树舒舒服服的在上面躺了一会儿,送终是件不太轻松的苦差事,他得养精蓄锐。
等他醒来时,就看到一根在空中飞舞的羊腿,一只跑得欢快的老狗高高跃起,正要一口咬住羊腿。
这一刻,阿一的心肠终于硬了一点,于是他出手,树枝飞射如离弦之箭,飞舞的羊腿被钉在朱红石柱上,只差一点就能享受美味的老狗耷拉着耳朵,轻声呜咽,神情哀伤似离人。
狗嘴上夺肉成功,阿一有些歉疚的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了,老伙计,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啦,等我送终回来,一定请你吃整只羊。”
亭中有五人,阿一一看便知是同行,于是上前打招呼。
原本以为只有五个人,一万两平分下来也有两千,这个价钱算不上多么丰厚,却也算是厚道。
可又多了一人分钱,赏银又要打个折扣,一千六百两无疑是折本价。
亭中五人反应迥异,石力黑脸粗线条,余斯文玉面依然斯文,看不出丝毫变化,老二和老三却是霸道耿直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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