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做哥哥的,他老子活过来都不见得能拉住他。我不天天给他敲敲警钟,给他上上弦,哪天就遭下大祸了。”
慧娴说:“你快别说了,他又不是没分寸,经过这次,他肯定晓得长记性了。”
李益听着他二人的声音消失在门口拐角处,心里十分难受,李羡的话像重锤般,句句敲在他心上,敲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慧娴回来了,看到他情绪还在低落,坐在床边,拍了他的肩膀安慰道:“他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说话一惯是那个样子。我晓得你是有分寸有把握的,不会胡来。只是你一向让人放心的,这次真的让家人担心了。”
李益有些难受,声音低哑道:“是我对不起,阿兄教训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慧娴说:“也不怪阿兄多嘴。你这次做的的确太过了,幸好皇上无事,没有追究你的罪过。你在朝中做事,需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一个不慎,可能就招来大祸。你先前就闹的丢了官,好不容易起复,又发生这种事。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
慧娴句句肺腑之言,让李益越发愧悔。
慧娴看到他神情,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响鼓不用重捶,这种话,对他说一遍也就够了,遂没有再作多言。
她不断地做噩梦。
她混混沌沌中,许多画面在脑子里飘飘荡荡。火,到处都是火,他望着那大火流泪,脸上是麻木的,心如死灰般的绝望、无助。
他的身影怎么会那样消瘦,表情怎么会那样悲哀呢?好像灵魂已经没有了,血肉已经被抽走了。她感觉这梦很可怕,很不详,下意识地在脑子里驱赶着,可那画面一直反反复复重现。
迷迷糊糊间,有滚烫的泪水洒落在脸上,一滴又一滴,灼的她肌肤隐隐疼痛。
她头像巨石一样沉。
想醒,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她知道是他,她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熏香充斥在鼻端,是从他的胸口衣服和袖子上散发出来的。那气息幽幽地不断,一次一次将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记忆渐渐重组,她想起发生什么事了。那寺塔失火了,她去找他,结果那火太大,她被浓烟熏的晕了过去。后来的事她迷迷糊糊知道,她被救出来了。
许多人冲进了塔里。
她没有死掉。
她睁开眼睛,看到拓拔叡的脸,好像飘浮在半空中的模糊影像,从另一个世界切过来。
她沉重地伸出手去触摸,想知道是真是假。仿佛还很远似的,手一摸却摸到了,她触碰到他柔软的脸颊,那感觉一下子就鲜活具体了。是活的……
“……”
她要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动,喉咙里就撕裂般生疼。
拓拔叡看到她醒了,那泪意更加止不住,声音哽咽道:“你差点死了。”
他语气绝望,又带着怨恨道:“你差点死了,你都不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
冯凭注视着他泪眼,心里说:我担心你出事。
只是嗓子疼痛,说不出来。
拓拔叡却像是知道她会怎么回答似的,低声泣道:“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我能出什么事。”
冯凭心里说:我以为是有人纵火要谋害皇上……
拓拔叡说:“朕没事,没有人谋害朕,没人纵火,只是一场意外。”
冯凭心说:他能猜到她每一句话要说什么。
她抬手给他拭泪,心中竟有些高兴……他终于肯说话了。
从年前太后死了之后,拓拔叡的状况就不太好,一直重病,悲郁。她怕他沉浸在抑郁中,越发伤害身体,每每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起。同样的话说的多了,就没意思了,时间久了,两人常常相对无言。他是那样活泼爱说笑的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她感觉很难受。
后来乌洛兰延死了,他的状况更糟糕。搬回太华殿以后,他就再没和她同床共枕过,时常不见人。他总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空殿中,一关就是一日,对着那佛像呆看,沉浸在那虚无缥缈的死亡描绘中。他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身体日复一日消瘦,气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她太害怕了。
她想,他的病是在心里。她想解开他的心结,但他抑郁低沉,像蚕一样紧紧将自己包在茧中,不肯同任何人说话。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拓拔叡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朕?”
冯凭目视着他眼泪,心里酸涩地摇了摇头。她努力了半天,终于克服了疼痛,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声响:“我不恨皇上。”
拓拔叡埋头在她肩膀上低泣:“朕差点救不了你。那火烧的那样大,朕让他们救你,他们救不了,朕想救你,也救不了。朕只能哭泣。是李益把朕拽进了火里,才把你救出去。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懦弱,很无能,朕是你的丈夫,在你面临危险的时刻,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臣子勇敢……”
冯凭抬手,将他下半句话挡回口中。
拓拔叡意识到她这一动作,终究是泪流满面起来,不再发一言。
他闭目流泪中,忽感她的手在轻轻拽他衣袖。他转头去看她脸,她脸色苍白地冲他做了一个口型,说:“来。”
她在邀请他上床。
拓拔叡有些受宠若惊,冯凭不断地拽他袖,说:“来。”
他努力眨了眨眼中的泪水。
冯凭手拉着他的手,让他躺到身边。
她伸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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