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冷冷的盯着马奎,饶是马奎自认心坚如铁,也感觉后背发冷,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他双手伏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前沾沙带土、一片青紫。这才直起身抱拳对秦雷道:“卑职有罪,不敢求生。恳请殿下怜悯这满营三万余性命,带他们突围吧!倘若殿下答应,卑职愿以死赎罪!”
秦雷面色阴沉似水,双拳攥的格格作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倘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兵谏啊?马大哥?!”
马奎重新伏地,埋头不起。
胯下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怒气,不安的打着响鼻。秦雷使劲压了压怒气,对边上几个已经被护卫队员绑起来的前间谍问道:“石威呢?”
这些人本以为统领乃是奉命行事,哪想到会搞到这般田地。一个个叫起撞天屈,有的大声咒骂马奎,有的对秦雷连连磕头,还有的对往日同僚怒目而视,整个场中混乱不堪。
许戈见殿下脸阴沉的快要滴下水,上前一人一脚统统踹倒,怒吼道:“殿下问话,只准回答!不准废话!”
那些被绑的原本是沈家最优秀的卫士,现在看到原本仅比他们高一线的许戈威风凛凛的样子,心中自然不爽。无奈形式比人强,其中一个见过秦雷的,壮着胆子道:“小的许伟回殿下的话,石威被马统领囚禁在他的营帐中。”
秦雷对许伟身后队员点点头,左右便上前为他松绑。秦雷望向许伟那张真诚的脸,勉强笑笑道:“许大哥,麻烦你把石威带来,要快。”许伟忙不迭点头,带着两个队员往营帐深处跑。
秦雷又转向其余被缚的人,视线在他们身上反复扫过。最后才温和道:“你们现在将当时的情况写下来,不用太详细,重点写当时的对话。每个人都写,别互相看,不会写字的请举手?”他的心渐渐平和下来,从那种计划被自己人打乱的挫败感中走了出来。
没有人举手。秦雷‘哦’了一声,对队员吩咐道:“给几位大哥松绑。”
松绑之后依然没有人举手。队员便一人分一根秦雷在山中烧制的碳棒和一张白纸,让他们写下当时的情景。
秦雷已经听到喧嚣声从营寨外传来。
片刻有几个笔头快的已经写完,交给秦雷一看,大体差不多,都是从马奎进屋写起,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复述,好在马奎话不多,不到十句便写完了。其中都提到石威有异议这件事情。
可以断定没人说谎,秦雷把纸递给沈青,对还在冥思苦想的几位笑道:“诸位大哥可以改天慢慢想,还可以写的生动点。不过现在请各自回营带兵组织防守去吧。”
几个人忙不迭谢恩,还有反应不过来的杵在那里不知所措。被同伴使劲拉走。
侯辛已经换上斥候装备,上前低声问道:“殿下,您不怕这些人回去后反咬一口?”
秦雷望着他黑不溜秋的脸蛋,也低声笑道:“齐兵近在咫尺,百胜军也快到了,没有他们回去组织防守,咱们这几百号人还不够齐兵塞牙缝的。既然如此,何不给个台阶,彼此下来相见。”
侯辛恍然道:“原来情况这么糟了。殿下,我们还是掩护您突围吧。”
秦雷伸脚虚踹,嘿嘿笑道:“想说,殿下我们逃吧,就直说,净说漂亮话。”
侯辛刚想接几句,许伟带着石威回来了。侯辛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重新板起脸来。
石威衣衫整齐,步履稳健,显然没有受到折磨,秦雷对马奎恶感稍减。
石威看见秦雷,忙跑两步过来跪下道:“卑职没有完成任务,还请殿下责罚。”
秦雷在马上微笑道:“石三哥辛苦了,情况紧急,还请你为我解惑。”
石威出来后便向许伟打听了现在的情况,闻言点头道:“知无不言。”
秦雷左手一撑马鞍,跳下马来,活动一下酸软的双腿,听着营地里逐渐鼎沸的人声,对石威问道:“我们最多能掌握多少义军?”
石威想都没想,肯定地说:“几乎全部。那些不能掌控的都被马统领或设计逼走,或消耗殆尽了。”
秦雷有些惊奇,转头望向依然老实跪在地上的马奎。又回头对石威问道:“营中还有多少马匹?”
石威摇头对秦雷道:“除了还有上百匹将领坐骑,都杀了吃肉了。”
秦雷‘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在军中威信如何?”
石威苦笑道:“若不是这害人的‘威信’,咱们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
秦雷眉角一挑,道:“那就是威信极高了?”
石威点点头,样子有些自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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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回去的与原本留守的军官一商量,既然殿下为自己这些人定性为奉命行事,那就是一点错都没有。得了,咱们还是乖乖听殿下的吧。于是抖擞精神,各自点起兵卒,带到壕沟工事前。此时齐军辎重队刚抵达前沿。
农民军自两月前起兵,虽然近况极惨,但假假也是身经十数战,自然不是才上阵的菜鸟。起初并不动作,待到齐军辎重队将搭桥的木板扛到沟壕前不到八丈时,才不慌不忙的将一个个插着棉布条的油瓶点着,用力扔到齐兵抬着的木板上。
这种油瓶乃是秦雷借鉴燃烧瓶发明出的,内力填充的是菜油,依附力很强,一旦沾上很难清除,尽管菜油燃烧能力差,可要烧穿些木头却没有丝毫问题。秦雷预料到一旦起兵,农民军在装备上吃亏太大,便教了马奎这种火油瓶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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