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他说,“我陪你吧。”
☆、越轨
下午三点,程树终于将想要的素材拍完。
在这长长的半天时间里,她没有与谭临说一句话。
只是,偶尔,她会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那目光清清淡淡,不起波澜,看他仿佛像看旋转西餐厅里头一个侃侃而谈的中年谢顶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谭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没有提起什么。他本来就是个沉默的人,与另一个安静的人在一起,就更加沉默了。
在这冗长的时间里,他只不紧不慢地跟着程树,并不打扰她。有那么一瞬间,程树甚至觉得他比起自己更像鬼魂,她也懒得赶一个并不妨碍自己的闲人离开。
——如果他居心叵测,那就居心叵测好了。
从小到大,程树被两个男人骗过。
一个是她高中时候交的男友。浓情蜜意时他说要带她离开她的生活,结果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母亲。
那时候的邓英还是个易爆无理的女人,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把她锁在家里,整整半个月没让她出去。
后来那个,是她上大学那会儿交的男朋友。他们约会的时候经常会带上她那时候的室友,结果一学期还没到,他就劈腿和她室友滚在一起。
走到这里,这一路上,她遇见吃相难看的男人数不胜数。
后来程树确信自己已经修炼成了一种功力,那就是看人很准,她一眼扫过去,对方心里个子丑寅卯龌龊干净都看得一目了然。
不过,她从来也不会刻意去猜测什么,只会跟从着自己的心走。譬如面对着谭临时,她有种本能的信任,便不会对他多设提防。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上杜宜美的话将她的某些自以为是与优越感推翻了一地。
她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人:有着正式伴侣,却还出来和别的女人搞着暧昧;
她也不是什么义愤填膺的道德义士,面对他们,会恼羞成怒,会大声斥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母亲邓英削弱了她的这种冲动。
大家都一样,都是芸芸众生里摸爬滚打的一只刍狗,未必高贵,未必低贱。
她只讨厌他们的一样东西:那种极度的懦弱、摇摆、与不果决。
这长长的想法,程树都懒得和谭临说明——
就算他在前一天救过她,就算他前一天带给自己那种强烈的感动,此刻也全都化作别有用心的接近罢了。
并且,她将谭临今天的跟随看作另一种别有用心的接近。
拍完街尽头那个做民族包的老婆婆,程树将手机收好,直起腰转过身打算回去。
谁知,她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前两天又没有好好吃饭,而且太久没穿过鞋子——此时,眼前一阵发白,头猛地一晕。
她的脚一软,踩到一块石头,没踩稳,脚踝一下子崴到了。
“小心!”不远处的谭临几步冲到程树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程树微微皱眉,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踝。应该是扭得厉害,她疼出了一身冷汗。
谭临也看过去。她脚踝高突的骨头处已经迅速红肿起来。
程树默不作声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准备自己就这样走回林下客栈去。
“你不能走了。”谭临拦住她,“等会儿你的脚就要肿出来。你这样走,过两天恢复起来很慢的。“
程树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放下手。
谭临站着没动,坚持道:“不行。”
程树便没再理会他。她径直绕过了他抬起的手臂,一瘸一拐,走得极慢。
谭临向来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在刚才就感受到了来自程树的这种冷若冰霜的疏离。如今她不听自己的话也在他预料之中。
他在原地踌躇片刻,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随后,他迈开步子,几下就赶到程树的身边,也不多说废话,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身上传来一股辛辣而韧实的香气。
“嘶——”
他听见女人极轻微的倒抽气声。顺眼看去,她脸上布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显然是疼痛难忍了。
天气虽闷热,但山里地势高,倒也有几分清凉。现在她出了这么多汗,明显已经很痛,却也不表现出一刻的脆弱来。
谭临抿了抿唇。
女人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分量,他几下子就把她托在了背上。然后,他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只沉默不语地向前走去。
事实上,程树也并不打算反抗。
成年男女之间的相处,哪有那么多矫揉造作欲拒还迎。她对谭临的态度,充其量只是反感而已。
现在她已经向他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他若不接受便可直接离开——而现在,他选择继续别有用心地接近自己,她也懒得去心疼他的女朋友,指责这种渣男行径。
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的事。
她知道自己不会越界,就够了。
程树虚弱地趴在谭临的背后,无精打采地想着。
陈北及说得对——这世上,果然还是他那样的男人多啊。
石子路弯弯绕绕,大寨子密密麻麻铺陈在山坡上,直通向密林的最深处。谭临的脚步平稳而有力,有规律的一晃一晃间,程树竟然不觉有了困意。
脚上的剧痛犹在,困意却粘连着涌上。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男人说道:“那是我骗她的。”
。?
“那是我骗她的。”见她没有反应,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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