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敢食言,你一定会更后悔。”暮青咬牙道,她就知道这人没个正经的时候!
步惜欢拥着暮青低沉一笑,笑声如夜里拂过静湖的风,吹在她的颈窝,半晌,轻轻一啄,只觉得啄了口雪含了口云,沁凉软柔,恨不得化在嘴里。
少女的身子轻轻一颤,只觉得似被火烫着,不由怒目而视,那目光好似一池春水里结出冰来,不知是冷还是柔,瞧着万般有趣。
“我就爱看你这小模样。”步惜欢又在暮青唇上偷啄一口,大白天的说情话也不脸红。
“我是何模样?”暮青没好气地问,她面具没摘,此时是少年模样,他竟也下得去口。
步惜欢悠悠一笑,轻轻挑起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似真似假道:“若是你,好男风也无妨。”
“哦?”暮青挑眉,恶劣地问,“雌伏也无妨?”
步惜欢指尖动作顿了顿,随即低头便笑,笑了许久抬起头来,气恼道:“属你嘴毒!”
暮青垂眸,唇边一抹浅浅笑意。
步惜欢瞧了许久,待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淡去,他才道:“十多年前,江北还不尽是元党,朝中各派存着些心思不足为奇。”
“例如?”
“例如沈家,沈家原也是外戚大姓,且与元家政见不和结怨多年,元家摄政,沈家自然不会甘心。只是老安平侯当年被酒色伤了身子,膝下只得二子,沈大嫡脉不旺,倒是庶女得了不少,沈二死在了江南,膝下只得一嫡女和一庶子。那庶子死了,嫡女前些日子回了盛京。”步惜欢原本对暮青说着沈府的事,忽然问道,“沈家那嫡女与你有旧怨,你打算如何处置?”
“嗯?”暮青一愣,“你查过?”
他怎知她和沈问玉之间有仇怨?
“见过。”步惜欢神秘一笑。
“古水县官道上?”在暮青眼里,世上少有神秘之事,略微一想便推测出来了,她和沈问玉之间的仇怨是因沈府侧室刘氏之死而起,那时沈府里只剩沈问玉一个主子,步惜欢在沈府见到此事的可能性极小,按照他每年到汴河行宫的日子,那时他应该还在盛京。因此,算算时日,只有六月初时,她去赵家村验尸,回来途中官道遇匪的时候,他才有可能看见。
但那时,她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步惜欢笑着轻啄她的脸颊一口,算是奖赏,“你我之间,兴许是缘分天定。”
暮青看着步惜欢,一时忘了他的偷香之举。缘分天定?她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兴许世间真有天意。
“你还没说要如何处置那沈家女。”步惜欢再问,以她的性子,定然不希望有人代她报仇解怨,若非深知她的性子,他岂能容那沈家女活到如今?
“如今事忙,没空理会她,日后再说。”暮青几句话便将此事搁置了,又问回案子,“你接着说沈家。”
步惜欢叹了声,只好依她,接着说道:“沈家人都是能忍的,沈府的老封君这些年来四处联姻受尽嘲讽,却依旧笑面迎人,沈大如此,沈二那嫡女亦是如此,此乃家风吧。”
“嗯,还有吗?”
“我那五伯虽缠绵病榻,他母妃却是岭南王的独女,岭南王是大兴唯一的异姓王,在岭南与南图交界之地权柄甚重。当年南图与元家勾结起事,我那五伯被圈禁在城中,岭南王中年丧女,视外孙如命,因而不敢擅动,这些年来受元家胁迫,没少与江南水师都督何家为敌。但老岭南王是个性情中人,我那五伯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想必是不愿受此胁迫的,因此暗中谋划行事也不是不可能。”
暮青用心听着,听罢沉吟了一阵儿,忽然问道:“那你爹呢?”
步惜欢一怔,眸底生了凉意,嘲讽道:“他?他不过是个庸懦之辈,沉迷女色,浑浑度日,此生都不成大器。”
暮青却未尽信,步惜欢所言兴许是事实,兴许只是他心中有怨,不愿看也看不到其父深藏着的另一面。
“你可是觉得我对他的事过于感情用事,兴许看不清?”步惜欢见暮青不说话,便知她心中所想,他自嘲一笑,抚上她的脸颊,叹道,“青青,你可知……我倒是希望此事是他所为?你可知我有多希望当年之事,他是因顾忌我在宫中而不敢救母妃,只能苦装庸懦,心中却记得母妃之仇,暗中图报?可我幼时,母妃还在世的那些年,他便对母妃甚是冷淡,成日往府里添歌姬美妾,庶子庶女成堆,母妃打理中馈甚是辛苦,一年到头也不见欢颜。这等人会记得杀妻夺子之仇?这些年他还是老样子,倒是继王妃之子——我那好弟弟眼睛盯着御座,其心甚大。”
暮青想起宫宴那日傍晚在恒王府门前见到步惜尘时的情形,不由眉头紧皱,若真如步惜欢所言,恒王府里是这样子的一群人,他这些年来也真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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