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义和王卫海将元修带回侯府时又派了两路人马出去,一路去相府报信,一路去都督府。
暮青那时已歇下了,月杀晚上传信说步惜欢今夜不来,她便早早歇着了,没想到刚睡下,杨氏和刘黑子便一起急匆匆地进来了。
“都督,不好了!侯府的赵将军派人传信,说侯爷重伤,请您去瞧瞧!”
两人上楼时,暮青便醒了,听着脚步声急,她便知定有急事,但没想到是元修出了事。
“备马!”暮青没妄自猜测出了何事,只吩咐下去,顾不得防着还有人在,便速速坐起身来,在帐中穿起了衣衫。
她这几日一直如此,醒了也不立刻出帐,杨氏和刘黑子都已习惯了,只是想不通堂堂少年郎,穿衣为何避着人,都督以前可没如此害羞,像个大姑娘似的。
今夜事急,谁也没多想,两人领了命便匆忙出去办事,一个去备马,一个去唤月杀。
月杀看暮青看得紧,向来不喜暮青与元修走得进,今夜听见元修重伤,却未多言,跟着暮青出府便往侯府驰去。
侯府里灯火通明,花厅外的廊下一溜儿锦灯,借着灯光,暮青远远的便望见一人正在花厅里负手溜达,院子里风急雪密,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看身形便知是元相国。
暮青急着去看元修,没见礼便由亲兵领着去了后院西暖阁。
赵良义在暖阁外来回溜达,一抬头看见暮青来了,忙道:“你小子总算来了!年前在地宫里,听说大将军的箭伤是你给治的,那快去瞧瞧那匕首能不能拔!那群御医全是废物!”
赵良义一脸戾气,王卫海道:“小声些!没听御医说,大将军需静养?”
“刀都拔不出来,静养个屁!”
“嘘!”
暮青听了,眉心神色一沉,抬脚便往屋里去。
屋里正传来催问声,“瑾王怎还没请来?再派人去城门口瞧瞧!”
“郡主且宽心,瑾王爷虽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但宫里、侯府和相府已派了三拨人去请了,外城、内城的城门今夜可都开着,只是今日雪大,城外积雪甚厚,恐需些时辰,所幸侯爷跟前儿还有御医……”
暮青将门推开,屋里劝慰的话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人皆回身来瞧,原以为是巫瑾到了,人人脸上都生着喜意,一见不是,脸上的喜意便全都淡了下来。
暮青和月杀立在门口,见暖阁分了里外两间,外间站了几个婆子丫鬟,一名宝髻华服的妇人正由人扶着,扶着她的是名容貌明丽的少女,瞧年纪应是刚及笄,眉眼与妇人有些相像——这两人应该就是元修的母亲华郡主和胞妹元钰了。
“你是何人?”元钰不似深闺女儿,见了男子不急着避嫌,反倒扬声问道。
“末将江北水师都督,周二蛋。”暮青抱拳行礼,道,“见过华郡主,七小姐。”
元钰明眸圆睁,上下打量了眼暮青,似看三头六臂之人,“你就是江北水师都督?”
华郡主听了,面上渐生冷淡,道:“都督深夜探视,我代修儿谢过。御医正在里头忙着,前厅备了茶点,都督不妨前去坐等。”
“御医拔得出刀我就去坐等,不然谁都别拦我!”
拦也拦不住!
暮青看得出华氏不喜自己,但见她还算客气,她便也没有言辞太过锋利。且此时救元修要紧,她没有心思跟后宅女子争吵,于是又道:“心脏中刀,致死率有九成,元修今夜命悬一线!”
华郡主爱子心切,一听此言,果然心如刀割六神无主,暮青趁此时机便进了里屋。
暖阁外,赵良义诧异地问王卫海:“我刚刚有说大将军心口中刀吗?那小子咋知道的?”
这时,暮青已在暖榻前,御医们一见是她,纷纷识趣儿地让开,别说拦,连个多嘴的也没有。
元修仰面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人已昏迷。他心口插着把匕首,周围的衣衫已被剪开,只见男子胸膛精健,心口染血,皮肉红肿,刀身几乎都扎入了身体里,黄金镶翠的刀把上印着五指血印,暗红狰狞。
暮青面色沉着——这刀果然在心口!
她在府里听说元修重伤时,还以为是他回了相府与元相国撕破了脸,元相国一怒之下动了家法。但刚才在门口听说元修是被匕首所伤,便猜测他十有是自伤了。以元修的功力,能重伤他的人不多,偏偏此事又发生在抚恤银两案查清之后,想想便知是他回府后与元家人起了冲突,才自伤的。
人既是重伤,御医又不敢拔刀,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伤在心口处了。
暮青翻开元修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探了探他颈旁的脉动,回身问御医道:“他伤了多久了?”
为首一名老御医,瞧官服应是正五品的太医院提点,此职乃太医院的最高职。那老御医算了算时辰,道:“有半个时辰了。”
“这匕首有多长?”
“这……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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