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也不见眨一下。
他口中的故人,大约就是我镇国太平公主,不过苏棠才智过人记性超群,记得住我偶提起过的百年藤树稀松平常不足为奇,我一丝半点也不会多想。
我合着手一礼,“既然施主已如愿,那便请回罢。”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什么风,带来了一片浓云,晴天一声霹雳,雨说下就下。明明已是孟冬,却下得像大暑天的雷阵雨。
我想起今早陶红陶碧出门的时候关照过我,今日有雨记得收被子,我当时窝在被窝里还在想这么大的太阳哪来的雨,雨果然就来了。
看来,她们不但懂医,还懂天象。
苏棠移步到檐下,拱手朝我一揖,“雨下得突然,在下没有带伞,可否借贵宝地避一避雨?”
咦?我望了望苏棠身后的行囊,果然没有伞,“怎么施主出门前没有望一望天象,观一观会不会有雨?”
说完这句话,我立马就后悔了。
苏棠他果然就露出了疑色,“居士怎知我懂得观天望雨?”
我脑子僵了一僵,面不改色,“贫僧不知。贫僧只知出远门之前,为免路上狼狈,最好还是要提前看一看天气,若是有雨,就随身带上一把油伞才稳妥。”
苏棠点头,若有所思,“多谢居士点拨,只是……”
苏棠蹙起了眉,我也揪起了心,不会是暴露了吧,一句闲话而已,不至于就暴露了罢!要是真的暴露了……怎么办?
苏棠的眉蹙得更深了一些,他抬手指向我,身后的被子,说:“居士,这么大的雨,你是不是该收被子了?”
☆、第三十三章
经苏棠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想起来,我确实是该收被子了。
想不到我和苏棠,曾经连坐在一起说上两句不客套的话都难,今日竟会有一起收被子做家务的时候。
被子到底是收晚了,半湿不干,非得拿熏炉熏干才行。
所幸庙里最不缺炉和香。
青木和着白檀,禅房里轻烟袅袅……
隔着缭绕的烟雾,苏棠拱手朝我一揖,“天晚雨急,山路难走,在下冒昧,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居士可否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天色愈发暗了,雨却下个不停,一点也不像会停下来的样子。
正所谓下雨天留客天,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我确实是不好意思赶客,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庙,似乎也……我心中小鹿乱撞,“禅房恰好空着,施主请自便,只是这被子就……”
苏棠忙行谢礼,“多谢居士收留,被子无妨,再熏上个把时辰,也就干了。”
就寝确实还太早,再过个个把时辰也无妨,我于是道:“不知施主吃过饭了么?我去厨房看看……”
苏棠连忙又行一礼,“不必劳烦,在下在白云观已经用过斋菜,多谢居士为在下费心,还不知居士如何称呼?”
我心里打了个结巴,嘴上自然慢半拍,“贫僧法号明空,寺中只我一人,你唤我居士便可。”
苏棠点头,若有所思,“不知居士在此地清修多久了?一直都只有居士一人么?”
想不到平日里惜字如金的苏太傅,也会有如此话多的时候,我微微一笑,继续瞎编,“方丈住持下山去了,还有我师妹也……”
不等我说出师妹也跟着住持下山了,门“吱呦”地一声,开了,陶红披着蓑衣出现在门口,我借着光再看看,又觉得像是陶碧。
我连忙改口,“是我师妹回来了……”
妥帖人就妥帖在这里,陶红闻言十分妥帖地双手合十朝苏棠行了个俗礼。
我见苏棠合手回礼,想来是没有起疑,便就势移步告退,外顺手带上了门。
走远了,我唤了声陶红。
陶红说,姑娘你又认错了,我是陶碧。
我于是又唤了声陶碧,“厨房里煨着姜汤,快去喝了,仔细别着凉了。”
陶碧应了声好,却不挪步子,“姑娘,那个人……怎么办?”
连陶碧都看出来了,那个人不好办。我大约相信,苏棠是碰巧到了这里,碰巧遇见了我,但遇到我之后,事情就来了,苏棠他究竟有没有认出我,就算他现在没有认出我,回去之后会不会越想越不对劲,怀疑我。
如若要我的秘密永远不被发现,就永远不能使人起疑。
陶碧见我失神,提醒我道:“性命攸关,姑娘不可心慈手软。”
我滞了滞,又想了想,终于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那个问题,“陶碧,你医术高明,可有方法,能让人失忆,不记得前事?”
陶碧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会儿,低下头说:“陶碧医术不精。”
其实我心里明知道,病好治,脑子不好治,听见陶碧这么说,我总算彻底死了这门子心思。
我干笑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把厨房的姜汤盛一碗出来吧。”
我端姜汤进去的时候,苏棠正立在书架旁捧着本书仔细端详,见我进来,慌忙合上,朝我施礼。
不知是我露馅了,还是苏棠露馅了,书架上的经书,只有封面是经书,里面其实没一本正经书,都是我以前拿来糊弄师傅用的。什么五千言、南华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都是从天桥底下的流动摊贩那里淘来的戏文话本子,外头糊了个经书的封面而已,里头不少桥段又尬又俗套,我偏就各种不嫌弃,来得个百看不厌,也不知苏棠看得那么入神,是在看哪一段,该不会除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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