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躺下,就隐约听到外边有动静。秦珩心念微动,高声问:“是小蝶吗?”
“不是,是我。”黑暗的夜里,熟悉的男声格外清晰。
秦珩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她提高了声音:“你有事吗?我睡了。”
“没事……”外面的声音低了一些,“只是想起来,忘了跟你说一声,‘好梦’。”
这一声“好梦”不高不低,像是远在天际,又像是近在耳边。秦珩深吸了口气,亦回了一句“好梦”。
原本平躺着的她,翻了个身,将头和脸都深埋在枕中。她小声嘟囔:“好梦,好梦,好梦什么啊?诚心不让人睡觉的。”
她翻腾了好一会儿,才决意好好睡觉。她将被子拉高,将头脸都罩住。但不超片刻,就又将被子蹬到了一边。她素来不宜入睡又浅眠,本来这一段时日,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她睡眠已好了很多,可这会儿没来由兴奋,就是睡不着。
她只得默默背诵《律书注解》,逮着最后一句反复背诵。她百试百灵的催眠大法终于起了作用,在不知道重复第多少遍时,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不好的,又何止她一个?
秦珣回想着她的眼神,她在他怀里时,眼中分明带着缠绵之意,又怎会有假?他很肯定,他的瑶瑶,心里是有他的。
这一夜,甚少做梦的秦珣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红,似乎是大婚的场景。龙床上端坐的人,眉目如画,鲜艳明丽,正是瑶瑶。他伸出手,抱住了她。
她腰肢柔软纤细,不盈一握。
醒过来时,天还未亮,他怀中空空如也。他下意识向枕边摸去,亦是空空的。他这才彻底清醒,那是一个梦。
秦珣坐起身,轻轻叹一口气,继而又挑起了眉。
没关系,这个梦很快就会成真了。
腊月二十八,苏方一家终于在年前赶回了京城。连日来的奔波,教苏方憔悴了许多。他一回京,就进宫谢恩。
年轻的皇帝在章华宫召见了他。
苏方心下惴惴,今年事情多,他们先是在京城,先帝忽然下令要他们去青州。刚到青州,还没安定好,新帝就又下旨,命他们回京。他想,也许是时候称病还乡了。再折腾几回,没病也给折腾出病了。
“苏大人请坐。”秦珣笑笑,面色缓和。
皇帝赐坐,苏方自是不敢拒绝,小心坐了:“皇上有什么吩咐?”
“朕有一桩旧事,想请教苏大人。”秦珣瞧了苏方一眼,只当没看出他的紧张不安,他神色不改,“还望苏大人能如实回答。”
苏方忙站起:“臣定然知无不言。”
“苏大人坐,不必紧张,一些陈年旧事,咱们只当是说些家常闲话。”
他这么说,苏方却是不信的。若真是家常闲话,何至于再将他从青州召回?
“朕记得,苏家有两位娘娘进宫侍奉了先帝,苏家二小姐被封为珍妃,三小姐被封为丽妃,是也不是?”
苏方点头:“皇上圣明,确实如此。”
“朕听闻当年珍妃娘娘奉召进宫时,似乎不大情愿?敢问珍妃进宫之前,可有婚约在身?”秦珣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方,“或者说,有个情郎?”
苏方心中一凛,一些久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连忙摇头:“回皇上,并无此事。”看了皇帝一眼,他又小声解释:“当时臣外出求学,对家中妹妹的亲事也不大了解。只听说当时三妹已有婚约,二妹却是没有的。珍妃娘娘不想进宫,约是姑娘家小性子,闹了一阵子,后来不就又好了么?至于情郎……”他摇头:“苏家家风严谨,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珣点头,口中却道:“是么?”他有些遗憾的模样:“竟是如此么?那倒是可惜了。”
苏方迟疑了一下:“不知皇上为何问起此事?”
“也没什么。”秦珣神色如常,“只是想起来了,就问一问。看来苏家的家风果然不错。”
得皇帝夸赞,苏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反他更不安了。
皇帝并未多留他,略勉励了几句,教他先行离去了。
苏方一回苏府,来不及休息,就将府里的账房媳妇儿田氏给叫了过来。他劈头就问:“当年你伺候过二小姐一段时间。我问你,二小姐外头到底有没有人?”
田氏愣了愣,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她点头,继而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苏方颇不耐烦。
“二小姐自己不愿进宫的时候,说有。可是当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说没有。”田氏又道,“究竟有没有,恐怕也只有小姐同碧荷知道。”她顿了一顿:“可这俩人都死了十多年啦。老爷怎么又想起这桩事了?”
苏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不要多话。这件事不是你该多管的。”
田氏行了礼离开,苏方默然松一口气。也好,不知道也好。不管皇帝想做什么,这件事都是死无对证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可眼前仍浮现出二妹苏云蕊那张脸。
二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姨娘早死,他的母亲虽然对他们几个慈爱,但是对庶出的女儿,并没有好脸色。下人有样学样,苏家的二小姐过得并不如意,她性子又软,连下人都能欺凌她。当时的皇帝看上了三妹,但三妹有婚约,且夫家显赫,退婚不得。后来苏家运作,皇帝也愿意,就叫二妹进宫。
大家都很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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