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贵重得不得了,族谱上的名字要么叫李锐,要么叫李和崇。”
他又一笑,说:“横竖都是当今天子宝座上那位的堂堂兄。”
裴岳手中的烧火棍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脑子似乎打结,没懂,呆呆地望着明善,问:“什么?”
明善见他这幅样子,笑道:“我和他的爷爷是亲兄弟----肃宗仁宗,爹是堂兄弟----景王和先帝,至于我跟他,自然是堂堂兄弟。”
裴岳才不在乎什么鬼“堂堂兄弟”,追问:“那你是景王之子?”
明善两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说罢偏头朝裴岳无奈一笑。
裴岳却笑不出,仿佛被天雷劈得魂魄出窍,抓住明善再问一遍:“你的意思是说,你与他两位皇子流落民间,一人被寻回宫中,一人仍流落在外,其实身份难辨。他要杀你,便是为了掩盖这层真相?”
明善被问得略有些不耐烦,说:“问这么多,是要喊我陛下吗?”
☆、裴村的怒火
明善默默独坐了会儿,等人散尽了,茫然四顾,望见玉盘般的明月照在山顶一块大石上,他起身朝亮处走去。
守夜的小喽啰望见他了,喊了一声:“明师傅,回来了呀!松快够了吗?”小喽啰脸上笑意很兴奋很淫--荡。
这小喽啰还留在前日的记忆中,全然不知斗转星移。
此时已近四更天,明善坐到山顶一块大石头上,裹着毯子看日出。
当家的瞧见明善这些不太正常的举动,自以为是地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难过美人关呐!”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望着这轮朝生初日的人,心情也随之振奋昂扬。
罗含章立在明善坐过的那块大石上,眺望朝霞远山。
身后的山寨中已空无一人。
他接连踏遍周遭大小山头,领着一干兵将扫荡了数个匪窝,不见明善,也未寻到裴岳。
罗含章回禀段忠恩时,恰好平凉的消息传到。
僧籍簿册上有僧人‘明善’,但年岁对不上。崆峒山寺和平凉府僧司里也没有查到明善此人。
这个武功了得的假和尚真皇子如同一颗流星,耀眼地划过夜空,不知深藏何处。
在不远处的山腰上,裴岳望见罗含章一行人失望而归,昨日仍栖身的山寨已被烧残----这不是在救人,哪怕一丁点儿救人的念头都没有,遇到密林山头,直接围住放火烧山,烧烬了再放兵勇扫荡。
裴岳心中那点残存的温度彻底冷下来。
吴珊耘本紧靠着他,渐渐拉开距离,不敢上前,躲得远远的。
裴岳转身,目光与她碰个正着。吴珊耘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眼前这个人神情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眸中温柔的水波成了沉静的深潭,一点幽火在其中跳跃,像地狱的鬼火忘川。
让她不敢靠近。
明善却没察觉,上前勾住裴岳的肩,说:“走,小破山头,爷不稀罕。”
裴岳低头,看清明善伸来的胳膊上,一个极淡的圆形伤疤,这是当年他不慎把多子推下水,挂住鱼叉,匪夷所思成了个整圆的伤口。他认准明善,仔细端详良久。
明善被看得发毛,松开他,问:“怎么了?”
裴岳问:“你有什么打算?”
有这样隐秘又显赫的身份,血液中应该流淌着勃勃的野心。
明善却说:“没打算,他不来杀我,我就这么过下去。”
可李和崇已经出手,难以容下他这样一个“堂堂兄”在世。
“逃呗,他也找不见我。”明善忽而眼中一亮,含笑,目光落在前。
裴岳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吴姗耘所在。
他有片刻的茫然,不理解明善的想法竟然这样简单,但从明善的笑容里,裴岳似乎看到了某些曾经拥有过,却已经失去的东西。
“喂,走吗?”明善已走出两步,朝他喊。
裴岳静默良久,脚下追去,口中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秋夜,烛火如豆。
段忠恩睡在床上,眼睁得滚圆。这已是他难眠的第三个晚上,熬得双目赤红,神情憔悴,脑中一根线已紧绷到极点。
听更声敲响两声,三声,四声,直至天明。
一而再,再而三,重复。
漫长的时间里,他已经把一些事来回想过多遍,恐惧与日俱增。
明善出神入化的身手是最直接的威胁。段忠恩每每闭眼,便看见明善突然现身,从房中各个角落,挥刀朝自己砍来。同来的八个人,路上折了一个,当日围剿明善反被杀了两个,短短几日,另外三个莫名其妙丢了脑袋。段忠恩认定明善手中已握有五条人命。
那只能睁眼,但睁开眼,浮现的是裴岳最后那个眼神,震惊又悲凉,冷毒的眸光像黑蛇。
他又恨又悔,恨自己技不如人,悔自己没有忍得片刻,当面与裴岳撕破脸为敌,招来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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