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霖,哪怕谢霖知晓她爹是谢定岩,哪怕她昨日分明心如死灰时。
她心底仿佛总有一丝底气,谢霖不会害她。
这丝底气大概还是源于谢霖,那种旧友新相识的熟悉,是因为她确实感到他是在向她交心。
春香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皱了皱眉头。
然后朝着谢霖问:“你为何把脏衣服堆着不洗?”
谢霖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看到眼前的姑娘的嘴角、眼里释出的笑意。
“喂,谢行之,你这么大一个人也好意思,把衣服堆着,也不晓得会发臭吗。”春香笑得前仰后合,满眼戏谑。
谢霖看着看着,也笑开了。
这几日时雨时晴,只是天渐渐缓和了,而春香和谢霖的生活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一个干活一个看书。要说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春香去田里的次数愈来愈少了,而且每次去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谢霖,不论晴雨。
还有就是春香开始拉着谢霖满山跑了。
昨日刚去了山里的一片小竹林,今天又去的溪边。
桃花岭附近的溪水都是从山上流下的山泉水汇聚起来的,溪水清澈甘甜,可能是矿质较多的原因,连溪石也不是单调的,而是都带着点淡淡的色彩。
上回来捉鱼的时候,春香就领着谢霖敲石头砸水花的,把潜在水下过冬的鱼祸害了七七八八,好在这次,两人倒没有来捉鱼的打算。
“等再过些时候,春笋就要冒头了,然后你再来这溪里,就能抓到更大的溪鱼了。”春香坐在溪边的一颗大石上,颇有气势地伸手在水面上比划着,”上次你抓的实在太小了,大的都藏在更深的缝里。夏天的时候拿竹笼子都能舀上好多来。”
谢霖依着她坐着,看着春香这个骄傲的小样子,“你常来?”
“那肯定了。顺着下游过去点儿,是他们洗衣服的地方,人太多,我不爱去。还是呆在这块大石头上舒服,站在这上面打水漂都飞得更远些。”春香往水里扔了块小石子,水波一圈圈漾开去,“其实,王迎春说的还挺对,我这个人是有点不爱和别人打交道。”
谢霖忽然意识到这场无可奈何的旧事,让眼前这个看似烂漫的姑娘背负的东西,可能比他原先预料的更多,这让他微微心疼。
“你爹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先帝旨意的事,更不要说加害先帝。你不必担上太重的负担,沉冤得雪是迟早的事。”
“我知道。我爹虽没有跟我细说当年的事,但他是怎样一个人我再清楚不过。只是,“春香无谓地轻松一笑,“习惯了。从前怨过他束着我,不过好在,我爹是更好的玩伴哈哈。”
说到这里,春香扯了扯谢霖的袖子,引他看向溪对岸,“你看那儿是不是有几块有点焦黑的石头,我爹从前就带着我在那里烤雀儿吃。”
“所以当时留你住宿这事儿,别看我面上不显,我可也是下了大半天的决心的。”
“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我还觉得我一点也没表现出怯场呀。”春香纳闷。
谢霖想起当时的场景,微微发笑,可是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不过谢霖也有好奇的事情,“你当时第一句话夸我俊俏是何故?”
“哦这个呀,”春香挠挠脑袋,“嘿嘿,我爹说城里的店家都会说些好话,这样客人才会上门呀。”
……
说她聪明是,说她傻也是。谢霖无奈道:“客套话有好几种,这种招客的话你可别再说了。”
春香不服气了,嘟嘟囔囔,“我说的不是真话嘛,你是真的好看嘛。”
你不知道,你披着昏黄的夕阳走过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好看呀。
☆、第9章
多余闲话不表,说这天难得是一个不落雨的暖阳天。
只是春香近来也不常去田里了。
今天早晨起来,谢霖就听见屋后的的灶台间里叮里哐啷的声音不时传来。
但是早饭又已经摆上桌了。那她在厨房里忙什么?
春香在忙什么?她在忙的是做菜羹,这里的村民常做的一道菜羹,食材用的是野荠菜和猪肝等内脏,材料简单且味道不错,但是因为肉本来价格较高,所以这道菜一般是村里人家请客才会摆上桌的。
当然了这个风俗,谢霖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只是看了眼厨房,知道春香在忙什么以后,就回书房看书了。
直到春香喊他。谢霖出房门一看,春香手里挎了一个篮子,里面装好了刚做着的菜羹。饭桌上也放着一小碗,是春香喊他吃的。
“你这是要出去?”
“嗯,去一趟村里的应阿婆家。”
“早去早回。”谢霖坐下开始喝羹了,“咸淡刚好。”
天气还是很凉,等春香走到应阿婆家里的时候,菜羹已经有些冷了。
她老远就看见阿婆缩在屋前的小竹椅上晒着太阳,眼睛眯着,好像看不清自己的样子。春香远远喊了一句阿婆,应阿婆像是没有认出她来,一双眼睛迷迷茫茫地看了过来,看了很久。
春香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次来见应阿婆,阿婆老远站在屋前就朝她招手,蓝布的衣服在一片青石灰瓦的背景里特别显眼。她只要一喊,阿婆就笑眯眯地迎上来,牵起她的手。
从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年年岁岁的无情。
春香清了清哽住的声音,快步走上前,语调轻快喊了阿婆。
“哦,是香啊,你看我这眼神。”应阿婆看见春香笑得眼角皱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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