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坐着,与厉昀相谈甚欢的人,居然是多年未见的陈家炳。
厉昀这时候抬眼,看见杨启程往里走,站起身笑道:“炳哥,我男朋友,你应该认识的。”
陈家炳也跟着起身,走出几步,待杨启程走到近前,叫了一声“炳哥”以后,笑着伸出手:“当然认识,我早说了,启程这人是个人才。”
坐在一旁沉眉肃目的厉昀的舅舅,这会儿脸上也带了点儿笑容,“还嫩,差了点儿火候。”
陈家炳落座,“话不能这么说,后生可畏嘛。”
杨启程坐下,给陈家炳递了一支烟,“炳哥这几年哪里发财?”
陈家炳笑道:“生意不好做,不亏本就不错了。”
杨启程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转了话题,问他成家没有。
杨启程虽然没跟陈家炳碰上面,却也听说过,他这几年在投资做建材,混得风生水起。
陈家炳含着烟,笑道:“不如启程你有福气。”
厉昀瞥了杨启程一眼,轻轻笑了一声。
厉昀父亲不在家,午饭一共五人。席上只是闲聊,七拐八绕的,杨启程也没摸清陈家炳这回来的目的,只知道他跟厉昀舅舅有些往来。至于具体是什么往来,杨启程并不愿意去深究。
厉昀舅舅为人克制,颇有威严,因此喝酒点到为止。趁着略有酒意,众人摆开了牌局。厉母近日在做针灸,让保姆陪着出门了,厉昀便在牌桌上作陪。
摸牌的时候,厉昀笑道:“我不大会打,舅舅,炳哥,你们可得让着我。”
陈家炳笑道:“尽管打,赢了算你的,输了我替你出,成不成?”
厉昀抿嘴而笑。
杨启程只放了几分的心思在牌局上,剩余的全在跟陈家炳打太极。
数年未见,他发现陈家炳这人较之以往更加喜怒不形于色,话里真真假假,捉摸不透。
即便如此,杨启程倒也咂摸出了一点儿意思。
下午散席,厉昀留陈家炳吃晚饭。
陈家炳拿上外套,搭在臂间,笑看向厉昀舅舅,“一群生瓜蛋子给我惹了点儿事,非得我自己出面去解决,感谢您今天盛情款待,回头我摆宴,请您一定赏脸。”
厉昀舅舅微微颔首,“下回不用兴师动众,跟小昀打声招呼就成。”
陈家炳这才看向厉昀,笑道:“今儿叨扰了。”
厉昀笑道:“炳哥客气了。”
陈家炳便又将目光转向杨启程,笑说:“小区进来七拐八绕,我连自己车停哪儿都不记得了,启程,劳烦你给我带带路?”
天还没黑,天边几抹残云,深蓝里衍出一线暗红。
陈家炳摸出烟盒,给杨启程递了一支。
杨启程道了声谢。
两人往前走,陈家炳笑道:“今儿酒没喝尽兴,回头咱俩单独聚一个。”
“炳哥组局,我一定奉陪。”
陈家炳看他一眼,笑说:“老婆有这么一个舅舅,压力大吧?”
杨启程吸了口烟,没吭声。
陈家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将目光转向前方,又说:“还是前几年活得爽利,如今跟前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炳哥识人一贯很准——当然我是个例外。”
陈家炳笑了一声,“这话说得太谦虚了。”
风迎面而来,烟雾一时拢住了眼睛,“是炳哥抬举了,我这人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过了几年安逸日子,也没什么想法了,钱够花就成。”
陈家炳偏头瞥他一眼,似要判断他这话是不是玩笑。
半晌,陈家炳鼻子里笑了一声,“我好像看见我的车了,就送到这儿吧,回头一块儿喝酒!”
杨启程点头。
待陈家炳车走了,杨启程在原地蹲下,随着夜色渐渐降临,把手里这支烟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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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的五月,几乎每个人都绷着劲儿在学习。
上回冷战以后没多久,陈骏就主动找杨静和好了。
两个人常常一块儿选同一张数学或者英语试卷,比谁做得更快。多数时候是陈骏赢,然而杨静的正确率却更高。
杨静喜欢这样紧促的日子,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公式填满,容不下别的杂思。
这样忙碌的节奏,终于在六月初走向尾声。
杨静一点儿没觉得紧张,就和平时考试一样的从容顺手。
第一天下午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很难。杨静把能写的步骤都写了,从头到尾检查三遍,自己估了个分,一看时间,还剩下半小时。学校明令禁止不能提前交卷,她只好丢下笔,趴在桌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做了个梦。
那是个黄昏,夕阳橙红,照在凉席上,两条光.裸的身子蛆虫一样交叠蠕动。孙丽从齿缝间逸出半是痛苦半是极乐的呻.吟,一抬眼看见她正呆愣愣站在布帘后面,咧开红唇冲她笑了一声。
这梦,往常到这里就该醒了,今天却持续了下去。
她看见孙丽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化,变得狰狞痛苦,口中低呵一声,似在命令她什么……
然而她听不见,耳朵里仿佛塞了一团湿冷的棉花……
杨静腿一抖,醒了过来。
雨还没停,雨声淅淅沥沥,一阵一阵。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门是英语,杨静同样提前写完。
这次她没犹豫,直接交了卷,去门口拿上东西,径直走去学校门口。
外面人头攒动,全是等待的家长。
有人看杨静出来,立马问:“考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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