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葡萄酒来说,更为绵软清香,后劲悠长,回味甘甜。
余嬷嬷终是好酒之人,道一声:“那老奴放肆了!”
也一仰脖,一咂嘴,那清雅甘甜之味,弥散在喉头胸口,剩下一丝余味,飘于脑际,似混着时间的味道,将她带回曾经的徽州山水间,不知是酒带乡愁,还是乡怀酒忧,思乡之情澎湃而出,酒意上涌,竟让她模糊了眼。
灵芝见她模样,试探道:“当年和嬷嬷共事的人,安府可没剩下几个了。”
余嬷嬷只觉那声音似从九天外飘来,恍恍惚惚,似真似幻,她眼前闪过一些熟悉的人影,那些人青春依旧,笑语晏晏,打着转儿从她面前走过,笑着道:“九娘,给你找了个针线坊的活儿,你愿不愿意去?”
“九娘,这獭皮褂子是太太赏的,这口子你可一定得帮我补好!”
“九娘,别琢磨花样了,快来吃酒!”
那些人话可真多,吵吵得她头疼,她挥挥手:“去,去,吃酒去!”
那些人影又都飘远了。
“她们都去哪儿了?”
有个声音在问。
“都散了,早都散了,有的回家了,有的回土地里去了。”余嬷嬷眯缝着眼,喃喃道。
“谁回土地里去了?”
“多了,阿金,小英,芳姐姐,大柳……”
“为什么安府的老奴那么少?”
“为什么?不知道,说没就没了。”
“是因为要隐瞒三姑娘的身世吗?”
“三姑娘?三姑娘说不得。”余嬷嬷仍有一线清醒,眼神往灵芝处一飘,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还在吗?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三姑娘是不是亲生,还是不知道三姑娘的亲生父母是谁?”
余嬷嬷听见一连串的问题,有些发晕,口头还在喃喃念叨:“说不得。”
灵芝知道自己问得有些急了,不过由此看来,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世,在安家不但是个秘密,还是个忌讳。
可看来余嬷嬷是真不知道,就如她所说,知道的都死了。
灵芝忽想起什么,又换个问题:“接生二少爷和三姑娘的稳婆是谁?”
“死了。”
“产房的丫鬟婆子呢?”
“都死了。”
“她们怎么死的?”
“被三姑娘吓死的。”
灵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说法,和说她出生时母亲受到惊吓何其相似!
她追问道:“三姑娘还那么小,如何吓人?”
余嬷嬷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神色,神神秘秘道:“这个我知道。”
灵芝捂住要跳出嗓子眼的一颗心,屏气听着。
“太太不喜欢三姑娘,刚生出来,就叫人弄死她。”
灵芝后背发寒,攥紧了拳头,紧紧咬住下唇。
“她收买了稳婆,稳婆就准备将那女婴溺死在隔壁水桶里。谁知,稳婆过去许久没再过来,太太就派小英去看,小英见那女婴乖乖睡在案上,稳婆却倒在地上,眉心一点红,已然没了气儿。小英抱着女婴去见太太,太太听说稳婆死了,惊诧不已,又一眼扫过去,那女婴刚好醒来,睁开眼睛不哭不闹地盯着她,太太便吓晕了过去。”
“是小英告诉你的?”
“是,小英是我同乡,她见事情不妙,连夜回屋,把攒下的银钱都给了我,托我交给她弟弟。果然第二日,她再没从太太院中回来。”
灵芝嗅到鼻尖一丝血腥,才发觉,自己已将下唇咬出血来。她强压着嗓子,努力让声音不颤抖,继续问道:“太太为何要三姑娘死?”
余嬷嬷摇摇头:“不知道。”
“那宫中的贺礼是什么?谁送的?”
余嬷嬷又摇摇头,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异常疲惫:“不知道。”
灵芝知再问不出什么,站起身来,扶住桌沿,才勉力站稳,定了定神,方道:“今晚,你没见过任何人,自己买了酒,喝醉了。记住了吗?”
余嬷嬷点点头。
灵芝走出院门,月已上中天,深秋的夜风挟带着露气袭来,寒凉浸骨,她裹紧了衣衫,一手扶着小令,紧紧抓着她胳膊,一步一步走回晚庭。
“那酒有用吗?”小令关了房门,替灵芝拧了热帕子过来,悄声问道。
她擦到灵芝唇边,发现一抹红,轻轻拭去那血痕,也没多说什么。
姑娘害怕的时候,紧张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会拼命咬自己下唇。
灵芝则木讷地点点头。
她看香本之时,将书上所说的自己能找到的原料都一一找来试过香理药性。
取小毒的一品红茎汁,加炮制后去处苦味的苦艾草,和以散味的藿香、芸香、排草,再用米酒熏蒸,碾成末。
这两种植物都能让人致幻失觉,而又对身体无大害,特别是苦艾,还会让人既失意识,又觉得自己异常清醒。
今日余嬷嬷,算是她的试炼品。
至少目前看来,这两种东西是有效果的。
若安二知道灵芝能只看香理,便配出mí_yào,定会惊诧得舌头都掉下来。要知道,炮制、配比,如何去除其他药性又保证毒性,如何去除异味,如何确定用量,不管哪一步,都要经过数十上百次调试。
而灵芝,只凭自己对香料的把控,就能独自完成这些步骤,当真是制香奇才!
灵芝却不知道,她只觉这些东西都再简单不过。
套余嬷嬷的话,她本来只想确认,自己的身世在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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