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香大奶奶咬了咬牙,索性把香若松拉下水,“大爷交待我了,不能跟阿芷提及钱财,要是有这种心思,就不能登袭家的门。”他娘要跟阿芷借钱,他则想着哄阿芷高兴,反对这类事是必然的。
大太太冷笑,“行啊,眼下只听若松的话,就不用听我的话了。我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说完反话,开始训斥起来。
香大奶奶表明态度之后,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挨训。
大太太训斥归训斥,知道这个儿媳妇一旦说出不同意的话来,那就是打死都不肯听从吩咐的,也没法子,冷着脸站起身来,“收拾一番,随我去袭府。”
香大奶奶暗自叹息一声,低声称是。老太太跟大太太一样,好事想不到她,坏事却一定要拽上她。
婆媳两个到了袭府垂花门,含笑迎上来,恭声道:“夫人正在花厅示下,老夫人去了西府看望二老夫人,是以,夫人吩咐奴婢请您二位先到花厅喝杯茶。”
大太太听着这样的称谓,心里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那个丫头如今已是名门夫人、一府主母了。
宁氏这样的婆婆倒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儿媳前脚封诰,后脚就把持家的权利交了出来。
在花厅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香芷旋款步入门来。今日她穿了玉白绸上衫,藏青色裙子,随着行走时隐时现的鞋尖是白色的。一把乌黑的青丝绾着随云髻,只用银簪固定住,再无别的头饰。
她在闺阁的时候最爱打扮自己,也会打扮,四季常穿的都是色彩娇嫩的衣裙。
这样的装扮,大太太倒是头一次看到,就见那丫头的容颜似是更加标致了,脸颊白里透红,唇色红润,日子过得好不好,一看便知。
香芷旋含着似有似无的笑,上前行礼,“要大太太久等,实在是罪过。”
只唤大太太,却不唤伯母,其实有点儿不伦不类的,她知道,是故意的。随后才绽放出柔美的笑容,与香大奶奶见礼,“大嫂近来好么?”
香大奶奶回以亲亲热热的笑,“好,挺好的。”
落座之后,香芷旋不问大太太是何时到的京城,不为没有上门请安去赔礼,只与香大奶奶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论起来,她对大太太的反感、厌恶,不比老太太少一分一毫。
婆婆不善待孙女,大太太这个做儿媳的只是冷眼旁观或是从中帮衬,更可恨。
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只是大太太总是插不上话,便是冷了脸,那两个人也只当没看见。
过了一阵子,蔷薇进门来,略显焦虑地通禀:“夫人,有管事要见您,有急事,您快去看看吧。”
香大奶奶忙起身道:“那你就快去吧。我们……”她瞥了大太太一眼,仗着胆子道,“也该回去了。”
香芷旋歉然道:“这几日实在是忙,与人说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大嫂要是得空,明日下午过来吧,到时候我没什么事。”
香大奶奶自是点头,“行啊,我一定来。”
大太太心里尴尬万分,窝火至极,可总不能当着袭府下人的面失了气度礼仪,也就站起身来,挺直脊背,走出门去。
香大奶奶忙随着走出门去。
香芷旋让含笑、蔷薇送客,自己转身去了正房的花厅。
大太太过来,必然没有好事,她懒得听,更懒得周旋,故意不给大太太开口的机会。自然,下次要是大太太独自登门,就不得不听,要换个应付的方式。
今日是她首次独自处理家务,之前都有婆婆在一旁看着。那婆媳两个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听几个管事妈妈回事,心里其实是有点儿不痛快。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当即给出决定之后,一个个的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她,总是踌躇着问她:“夫人真的决定了?”
她一头雾水,无奈地笑。难道她还敢拿家事开玩笑?
真是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是这个态度。难道是她说话的语气、态度不对,才让人以为她或许会改主意?
可以前在清风阁,从袭朗到含笑这些下人,没一个这样的。后来她要去待客,便对那几个人说,你们看着办吧。
回到花厅,见得了吩咐的几个人还杵在那儿,要回事的人继续等着。
让她们看着办,她们就继续等……这是唱哪出呢?
这当然不是婆婆的意思,而是这些人在大宅门里久了,学会了看人下菜碟。这主母不好当,她们要是看准她是个拎不清的,日后便能放心大胆地动手脚捞油水了。
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里有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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