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白梅用心伺候师父,她还是有些欣慰的。
可是看青梅的样子,仿佛并不乐意?
“你伺候我的时间不短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遮遮掩掩,互相猜忌,是应采媚最不屑于做的。
青梅垂下眼帘,就知道瞒不过主子,便低声答了:“奴婢只得这个妹妹,不免担心她行差踏错,坏了差事。”
应采媚笑了,明白她暗地里的意思:“你是怕白梅得罪桃源殿的那位主子,还是不想她接近皇帝之外的男子?”
青梅白了脸,连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有意打探,只是……”
“我明白的,你只是担心白梅,但是下不为例!”应采媚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但是皇帝就不一定这样认同了。
青梅一向本分,只是一牵扯到白梅,总是有些失了分寸。
只见这个大宫女心底苦涩,鼓起勇气问起:“主子,可否让奴婢和白梅换一换?”
“为什么?”应采媚难得见青梅坚持,要是平常,她一点就通,早就规矩地做事了,哪里会在此处继续讨价还价?
青梅嘴里发苦,实在有口说不出。总不能说白梅犯了忌讳,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自己想趁着苗头还小,赶紧掐灭掉,免得妹妹受伤:“白梅一向手脚不够麻利,平常有主子的情分在,这才免了罚。如今伺候着新主子,要是坏了规矩……”
应采媚的心思不在这里,还惦记着应府和冷宫的事是否有关联,淡淡地挥手说:“不必,桃源殿的主子不会为难白梅的,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说到底是她送去的人,师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可能刁难白梅的。
青梅一腔话语卡在喉咙,看出应采媚的心不在焉,终究苦涩地咽了下去。
不会为难,却比刁难更让人揪心……
应采媚见身边的大宫女心不在焉的,难得摔了一个杯盏和掉了两回帕子,终于是上了心。
既然青梅担心,那么她也该去桃源殿瞧一瞧,总算是给这位心腹宫女一个交代。
大摇大摆去桃源殿是不可能的,应采媚只能再做一回梁上君子,轻飘飘地跃至桃花林前,倒是和侍从打了一个照面。
不愧是皇帝的人,规规矩矩地行礼,便对应采媚用轻功跑来桃源殿的事毫不惊讶,不多言便领着她直达书房。
应采媚挥挥手,侍从恭谨地退下,她瞥见书房的门半掩着,隐约能见白梅的身影。
一袭白衣的连霄站在书案前潇洒挥毫,垂眸凝神,显然是在专心作画。师父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唯独对书画有些兴趣,在山上偶尔会作几幅山水图。
可惜应采媚从来不懂得欣赏,小时候会用黑乎乎的小手印上几个黑印子,等长大了,也只能懵懂得说几句好话,讨得连霄的欢心。
白梅站在不远处,伺候在连霄身边,小心磨墨,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人身上飘。双颊微红,眸里带着应采媚熟悉的春光潋滟。身穿一袭粉色的宫装,乌发盘起,头上戴着两支玉钗,手腕上戴着一对玉镯,都是应采媚以前随手赏赐的,怕是妆盒里最名贵的首饰了。
如今稍作打扮,清丽可人,带着少女独有的芬芳。
应采媚一怔,这才明白青梅的担心。
师父是人中之龙,这是毋庸置疑的。白梅打小便是在应府里,然后跟着应美人进宫。除了二叔三叔和一干仆役,只见过皇帝,难免会被俊美的连霄所吸引。
尤其练就了神功,连霄身上不经意带着一丝毒药般的吸引力,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足够有大批上前仆后继地想要扑上来近他的身。
而白梅这种没有功力,又阅历不深的小女子,自是很难摆脱连霄散发的勾/人魅力。
“怎么呆站在外面,不进来么?”连霄勾画出最后一笔,看着画卷微微颔首,双眸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瞥向门外。
以他的功力,早就发现应采媚站在书房外了。只是作画中最忌分神,直到落下最后一笔,连霄才淡淡开口。
白梅一愣,这才发现门外的应采媚,慌忙行礼:“奴婢拜见娘娘。”
应妃什么时候到桃源殿来的,怎么没人来通传?
虽说明白应妃娘娘和这位连公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可是在皇宫中,皇帝的女人随意踏进一个年轻男子的住处,总让白梅有些不自在。
“我也是刚到,瞧见师父在作画,便没有打扰了。”应采媚缓缓走近,看着画卷中的山水风景,倒是好笑:“师父莫不是已经开始想念师门的后山了?皇上劳财费神建了一座相似的院落,师父也借景以消思念之情了?”
师父?
白梅微微一怔,这才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竟然是应妃口中心心念念的师父。
连霄勾唇一笑,墨眸微闪,荡漾着几分笑意。
平日的他时常冷着脸,对所有事都淡淡的,无动于衷。冷不丁愉悦一笑,便足以让人惊艳。
应采媚在连霄身边十数年,已是习惯了,白梅却是满脸通红,险些把墨水泼到自己身上去,到底是让桌上的端砚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
连霄微微蹙眉,瞥了眼白梅,收了笑容,冷淡地挥手:“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白梅双眼含着泪,知道她粗手粗脚的被连霄嫌弃了,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低头行礼后乖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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