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面馓饭。”
赵氏乐呵呵的,“好,咱吃馓饭。”
张氏跟在银豆后面进了窑屋,三个女娃娃头碰头刚写完字,盘腿围着炕桌一起摇头晃脑地念,“人之初,性本善,公鸡打鸣不下蛋.....”
张氏听的一愣一愣的,银豆在她眼窝子里变得越来越高大了,说,“她嫂子哎,接生这事儿咋能叫你白干?人家有钱哩,管饱一顿酸汤长面饭,给你另送一只鸡。”
柳银豆越想越不划算,她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不过做了也就做了,“再加三十个铜板。”
张氏说,“....啥?”贵了嘛,旁人接生也要不下这么多呀。
柳银豆看穿她,说,“一份价钱一份活,我又不是一个人,我还带着三个小伙计呢,我一个人吃饱,让我伙计白跑?咋好意思嘛!”
张氏心一热,坐在炕沿上拍大腿连连保证,“她嫂子,那我给你说去!这事情要办不成,我以后也没脸到你门上来咧!”
张氏果然把接生的事情两头子跑定了。过两天,对家专门借了辆驴车来接柳银豆和三个小伙计。头胎娃娃生的很顺利,柳银豆毕竟专业,月婆子没受啥罪,大胖小子抱在怀里激动地差点要给柳银豆磕头,多亏柳银豆拦住。
那家人也很热情,虽然不怎么富裕,按照约定做酸汤长面给柳银豆一行四人,临走付三十个铜板,还有一只活鸡,柳银豆心安理得地拿了,不止如此,还摆出一副即使你们这样,我也亏了的表情。
有第一家,就有第二家,然后会有第三家,柳银豆开始在十里八乡做接生婆,兼给女人看诊。乡下女人大多穷,看不起病,看了病一付不起药钱,二付不起诊费,柳银豆着实头疼,挣不到钱心情也不爽利,就在人家家里脸拉的很长,穷汉家穷,女人们也只能赔些笑脸给这姑奶奶,银豆就说,“你甭笑,付不起诊费我要你的笑有个屁用!”
来弟最会看脸色,姑姑只要一皱眉,账本本立马掏/出来笔沾上墨汁跟在后面一条一条记。还专门跟人强调一下,“好还才好要,做人要厚道。”
这期间,一直跟着银豆的来弟桃花杏花,自然也长了不少见识。每每出诊,三个女娃抬头挺胸跟在银豆后面,无形中添了气势排场,走路都是带风的。
隔天,柳银豆准备去镇上赶大集。桃花杏花来弟要跟着一起去,柳银豆例行问赵氏,“奶奶,咱上杨柳镇赶集去,逛逛嘛。”
赵氏笑,“我不去,给咱照门。你们几个好好耍。”
然后银豆带上大黑,领着桃花杏花来弟坐上骡子车去杨柳镇。路上遇见赶集的,相识的,桃花杏花就跟人打招呼,乡党们对柳银豆的态度似乎没那么剑拔弩张了,不过柳银豆依然摆出个无所谓的姿态,也不主动跟人打招呼,仿佛她根本不稀罕她们的搭理。
进了杨柳镇,银豆领着三个女娃东游西逛,太阳往西边斜,她们又去了书铺。杨柳镇上有两家书铺,柳银豆进的这一家东西更全,笔墨纸砚种类更多。柳银豆打算多买些麻纸,再买点白纸,墨汁,想想,大概还需要买可以用来识字的比较基础的书籍给来弟她们用,例如正经八百的《三字经》还有什么《千字文》之类的。
书铺的掌柜有些纳闷,来这地方买东西的女子非常罕见,她们如果手里有余钱,多半都会去胭脂摊子上去转转。问题是她们有余钱吗?为首的女子年龄大些,穿着自家织就的粗布,裹着灰色头巾,其他三个碎娃娃虽然干净整齐,但都是左一片补丁,又一片补丁。几双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世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书铺里突然又涌进来好几拨人,掌柜的看人多转不开地方,就朝银豆她们喊,“喂,我说你们这些碎女子买不买?不买先出去!”
他这一喊不要紧,那一拨人里中间有认得桃花杏花她们的,说,“哎呀,敬宗,你看这好像是咱们村的女娃娃呀。”
被叫敬宗的人转过来刚好和银豆对上眼,很快又撇开去。
桃花杏花寻着声音看过去,扯扯银豆的衣角,“嫂子,是九叔和十二叔他们几个。”
杨家湾有条件的人家都送男娃娃念书,光阴好的就来杨柳镇上念,杨柳镇上的杨柳学馆收罗了十里八乡的富汉家的娃娃。刚刚进来的这一拨男娃子,都是杨柳学馆的学生。
被桃花叫做九叔的,是杨家湾本族排行第九的杨敬宗的堂兄弟杨敬义,一块来的还有两人的堂侄杨顺举。杨顺举之前跟来弟的姐姐迎弟议过亲,所以来弟认得,因为杨顺举家悔亲的事情来弟对杨顺举没什么好感,就往书铺角落里去等着银豆。
杨敬义和杨顺举看见同村的女娃娃,跟杨敬宗说,“女子还能进书铺?真稀奇。”
银豆看见了,没跟他们打招呼,直接掏出个圆溜溜的小银砣扔在柜台上,把自己要买的,跟掌柜的一字不落说了一遍。
掌柜的眼睛一亮,表情就变了。打发伙计取东西。桃花和杏花跑过去跟同村的长辈说话。看见他们穿长衫,手里还拿着书,桃花说,“九叔,我也念书嘞,跟着姑姑,不对,跟着银豆嫂子念,她啥都晓得,比秀才厉害!”
杨敬义先笑了。“认几个字就能当秀才?那我们不都成了举人?你嫂子那是哄你耍子呢。”
杨敬义不常回村子,杨敬宗却知道,最近柳银豆在杨家湾动静大着呢,是村子里的大能人。能给女人接生,还能给女人看病。至于她的名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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