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娴见小喜儿如此称颂,蜜意一寸寸化开,融骨生姿:“夜将军自然卓尔出群,无人能出其右。”目光切切望着夜云宸,开口欲言却又心下微叹,自己眼下不过区区酒馆小二罢了,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出声,未免他人将自己当作趋炎附势之人。
“将军。”身后传来声音。夜云宸回望过去,却是援军之首李高士,于是对着身后众人道:“在下有事,先行别过。”
众人连忙笑脸相送。
第4章 一讹再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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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袅袅娜娜,人声鼎沸,喧喧闹闹乱作一团,不时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咱们这弄巷里的只当宁掌柜素日掉进钱眼爬不出来,谁知宁掌柜却是个大善人,一听闻桐城大夫人手不足,二话不说便出银八百两请了青城的大夫星夜兼程赶来。”一人酒盏摇晃,断断续续夸赞。众人连忙竖指称赞。
宁柏竹心中暗恨一分,面上笑意越浓,昨日自己当着众人出了银子,谁知夜幕便听见风声,说是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各自出银四千两作为救济灾款,余外各设两个粥棚用以发送热食救济灾民,桐城上下商人莫不效仿。自己这酒馆虽小,客人颇多,且供应着城中各大酒楼,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眼下大小商人皆筹钱广设粥棚,自己虽然出了八百巨银,到底没有投了粥棚,只怕有人会拿此事做筏子。
兀自想着,却见夜云宸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躬身作揖。本以为夜云宸不耐馆中嘈杂直奔楼上,谁知其却径直走向角落。
宁柏竹转瞬即逝哭脸,接过曹子娴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干净,方才请他坐下:“不知将军。”
犹未说完,夜云宸打断:“唤我刘公子便是。”
“在下该打,该打。”宁柏竹自打一掌,连忙改口:“不知刘公子可有什么想吃的酒菜”
“照旧便是。”宁柏竹应了,转身吩咐曹子娴,回过头来便要开口拉近拉近,见夜云宸冷着脸也不敢造次,正欲退下,却被叫住。
“不知刘公子还有何吩咐?”
“听闻本城富商皆筹钱广设粥棚?”夜云宸无波无澜。
宁柏竹心弦绷紧,你已割我血肉,莫非还要断我筋骨不成,这般想着,面上不敢显现,仍旧笑吟吟:“如今密云贼子在关外徘徊烧杀抢掠,城外百姓惶惶不安,并着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桐城,李掌柜并刘掌柜等数大富商心地仁厚设了粥棚,余下商人心有所感跟着尽力,想来灾情不久便能控制。”
夜云宸点头,话音一转:“只是如今灾民渐多,十座粥棚怕是不够。”
宁柏竹不敢反驳,眼珠横转:“俗语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子总有花光的时候,灾民也须得想个出路方是长久之计。”
夜云宸睨着宁柏竹,见其躬身弯腰圆滑谄媚不得沾手,冷笑一声不再出言。
宁柏竹惴惴不安,唯恐没顺遂其心意惹了祸事,只是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要在无数人手上流转,不知最后消瘦几何,倒不如自开粥棚,或者略尽绵力,心下打定主意,咬着牙不作答,正是僵硬之际,曹子娴端来红烧牛肉:“刘公子,这是新鲜牛肉炮制秘法做出来的,您还没尝过呢,若是有何需要改进之处,还请直言。”
宁柏竹微微松气,接过瓷盘放在夜云宸面前:“您尝尝,这秘方乃在下四处搜罗得来,您终日山珍海味,有时或是腻了,这野菜也可稍解新鲜。”
夜云宸不发一言,抿了口酒,捻起一颗酒糟花生,扔进口中“嘎嘣”作响。宁柏竹眼皮子微跳,心神也伴着脆响炸开,仔细觑了一眼,见夜云宸面无表情,背上热汗瞬间作冷,湿淋淋浸透衣衫。
夜云宸一颗一颗捻着花生,宁柏竹一寸一寸纠结肚肠,罢了罢了,只当破财消灾。正欲开口,夜云宸点头沉吟:“宁掌柜所言甚是,若是终日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只怕不消数月便再无余力,对灾民亦是不妥,不如谋个出路既可解长久生计,也可抑制有人趁乱为非作歹。”
宁柏竹捣头如蒜:“公子聪慧,眼光犀利,一针见血指出关键。”
“哼。”夜云宸冷笑一声。
坏了,这古怪人怎么又生气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夜云宸又道:“授人以渔这事还是宁掌柜提出来的,到会变着法夸赞自己。”见宁柏竹开口辩解,话锋一转。
“不过此言不假,只是不知如何安置灾民生计,授人以渔所耗银两短时间内只怕刮空库银,这偌大的桐城平日开支只怕捉襟见肘。”
宁柏竹心中破口大骂,露出月牙般笑脸:“若是心怀不轨的灾民趁机作乱,扰了治安,对咱们这些小百姓也是不利,宁某愿意出银五百两略尽绵薄之力。”
“宁掌柜先时于城楼下可是倾尽身家出银八百两,在下只当掌柜的如今锦盒已空。”夜云宸微微挑眉。
坏东西,窥视于我便也罢了,竟然连我藏银所在也一清二楚,有朝一日千万莫要犯在我手上,否则必让你叫天不应,唤地不灵。
“公子说笑了,在下哪有什么锦盒,不过是个装银子的小盒子罢了,如今在下全副身家当真出尽了,不过为桐城百姓计,在下心甘情愿。”宁柏竹垂首作答,唯恐面上狠色激怒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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