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睡不着。
看看她,再看看她。
她睡着时,鼻翼的呼吸总是很浅,似是带着小心,像个孩子,惹得他总是忍不住偷亲。
最初木木不敢靠他太近,躺下时会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如今却已敢抱着他的腰,偶尔兴起时,还会故意在他胸前蹭一蹭。
他笑了笑,微微转头,看见小床里的依米,也正酣然地睡着。心中安适至极,慢慢放下手臂,圈住木木,阖上了眼帘。
将要入梦时,突然感觉到木木的发抖,宇文凉连忙睁眼,见她面色不复初时的平和,双眉紧锁。
担心她梦魇,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木木?”
木木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宇文凉看见了她碧眸里的无措,忙又靠近了她一些,将她的手放在怀里。
“做噩梦了吗?”
木木抿着下唇,隐有哭腔:“我又梦见依米花了。”
宇文凉连忙小心亲着她的眉心:“没事了,我在这里。”
“宇文凉,我害怕。”
她还未连名带姓地叫过他,宇文凉心中一紧:“只是一个梦。”
许是因为初醒,又在月色之下,木木眨着眼睛,显得格外柔弱可怜:“可我就是害怕。”
宇文凉将她整个人都纳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恩,告诉我你害怕什么?”
木木将手从他怀里挪出来,转而去揽他的腰:“不知道——以往我也会心慌,但都不及最近。”
“最近?”
木木嗯了一声。
宇文凉皱眉:“是自岳父和你相认后吗?”那时她似乎就有些睡不安稳。他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岳父的下落。
木木点了点头。
宇文凉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陈老夫人就快到雁城了,有关岳父的事,我们马上就能明白……这几日军营无事,我就在家里陪你和女儿好不好?”
木木有些迟疑:“真的没事吗?”
“长平军战胜归来还不到三月,正是修生养息的时候。”顿了顿,笑道,“就算有事,还有司徒钊。总不能让他白当我女儿的干爹。”
木木嘴角有了些笑容,抬头飞快地亲了亲宇文凉的下巴。
宇文凉不满意:“唔,再往上面一点。”
木木将头缩在他怀里:“不要,你太高了。”
“这有什么,我往下一点。”
“不要!”
宇文凉纳闷地看着她的发顶:“为什么?”
木木哼了哼:“你白天趁我睡着时偷亲好几次了。”
更纳闷:“你不是睡着了吗?”
木木想了会儿,终于想到一个词。
“我这是,福至心灵。”
宇文凉眉梢一挑:“都是福了,多亲几次不是挺好吗?”
木木认真道:“要克制。”
宇文凉真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都有些什么,意味不明地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木木奇怪道:“没有啊。”
眼神一眯:“你就是在暗示我。”
“我暗示你什么了?”
“你让我少亲你。”
木木不解:“这不是明说吗?”
宇文凉微微一笑,问她:“那我以后想亲你的时候怎么办?”
木木脸不红心不跳:“憋着。”
“不可能。”顿了顿,笑容扩大,“但我不介意,换别的方式来代替。”
木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没想清楚他是怎么绕到这上面的,脸颊已通红,方才的淡定统统不见:“不行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木木鼓了鼓嘴:“我觉得两日一次比较适合我。”
宇文凉故作疑惑:“两日才能亲你一次?唔,我可是能一日七次的。”
木木不知道他还能这样不要脸,比不过,只好噘嘴道:“好吧好吧,让你亲让你亲。”
宇文凉闷笑道:“那还不快点。”
木木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好困。夫君也要早点休息。”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当谁不会装傻呢。
宇文凉低低一笑,抚着她的头发,为她柔声哼起了车前的小调。
“我的家乡种着一片依米花,
她有红色,白色,黄色和蓝色。”
木木在他的哼唱中安然入睡。半梦之间,远处好像传来了女子柔曼的歌声,伴着清澈的日光,穿透一切来到她的身边。
“但她总有花谢的时候,
恰如世间的万象。
譬如女子的年华,男子的峥嵘,
以及母亲臂弯里浓腻的乳香。”
……
陈老夫人抵达之时,男子正在替木木戴上新编的花环。宇文凉就在一旁抱着女儿,静静笑着。
依米伸出手,咿呀着想要去够漂亮的小花。
男子含混地笑了笑,拿起了一个小花环。可他没有直接送给依米,而是将它递给了宇文凉。
宇文凉先是一愣,继而在木木的笑容里回神,按下心中忽生的涌动,只手替依米戴上了花环。
男子拍了拍手。
陈老夫人站在离他们十步的地方,怔怔看着男子的背影。
依米比所有人都要先看见她。
宇文凉和木木看出女儿的奇怪,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位衣饰华贵的妇人,长相和画上的陈秉有五分相似,发色黑白相杂,面上带着仆仆的风尘。
男子是最后转身的那一个。他本在笑,见着老妇时,身体一下完全僵住。
老妇疾步上前。可待真的走近,却忽然放缓了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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