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哪里?”
持盈这才一笑,“迁到宜圣阁去了。原本那儿也是殿,只是禁内有规矩,嫔妃住所不称殿,便改为阁了。”接过宫婢呈敬的茶,呷了口道,“我才从宝慈宫来,太后有意思得很,已经命人选料子给皇孙做衣裳了。圣人肚里有小宝宝了么?”
秾华不由失笑,“哪来的小宝宝,太后太心急了。”
“我倒觉得预备下了也好,反正早晚要生的。”她微微倾前身子问,“官家待圣人好么?后宫的娘子们都羡慕圣人,说皇后到底不同,有太后做主,官家也要让几分面子。”
她满脸艳羡,想来也有所期待。秾华说还好,如果要细问,她可答不上来,便顺势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官家会去你阁里,到底他好不好,你自己和他相处就知道了。”
持盈红了脸,反倒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喝了一盏茶,转而道:“天章阁来了位新直学,画得一手好丹青。禁中几位娘子到我那里小坐时提起,六月初六是天贶节,宫里晒红绿。圣人替娘子们讨官家个恩旨,请那位直学替大家画像罢。”
秾华料她说的是崔竹筳,连她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愈发肯定瞒不过殷重元。不过这持盈心眼儿真不少,后宫女眷什么时候能随意让画师画像了?宫规森严,她这新上任的皇后不知礼,贸然同今上提这样的建议,岂不是不安于室?她常出入宝慈宫,怎么不请太后的示下,反倒要绕个圈子来托她?
秾华抿唇一笑,“天贶节要为官家晒龙袍,是个大节日。娘子们若想请直学画像,就先回禀太后吧,等太后点了头,再求官家不迟。”
持盈迟登了下,怔忡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请圣人莫怪。”
她还是一脸恬淡,佛哥送闹娥①来给她看,她低头挑了两枚递给她,又问明天怎么打扮,“我来大钺才听说,最近有种缎子尤其贵重,取了个有意思的名字,叫天下乐晕,专赏一等公侯。我还当什么稀奇样子,原来就是灯笼纹锦,钺人取名真雅致。”
持盈笑道:“钺人还喜欢戴花,用绢做成一年四季的花插满冠子,叫一年景。朝廷官吏也有戴花的,男人髻上插支芍药,很是时兴。”
恰巧这时阿茸捧着一盆新培植的月季进殿,秾华招她过来,剪了一朵,牵起大袖替持盈簪在高髻上,“贵妃今天穿黄衣,戴红花最相配。”
持盈几趟碰了软钉子,有些左右不是,她替她簪花,一来显得亲厚,二来颇有赔罪的意思。她挣回一点面子,心里毕竟还是懊恼,勉强说笑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秾华送她出门,回过身来看了徐尚宫一眼,“贵妃是乌戎公主,又入宫不久,妈妈太严苛了,叫她心里不好受。”
徐尚宫殷勤搀她回殿内,含笑道:“圣人面嫩,恶人还是让婢子来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趁着刚起头,做出规矩来,以后就好办了。贵妃虽是乌戎公主,受官家册封后就是禁中的人了。拿外庭的比方来说,圣人是君,她是臣,君臣有道,不可混淆。”
秾华也不过做样子罢了,不想落个目中无人的名声。慢悠悠踱到案前铺排宣纸,蘸墨落笔,写了个八面出锋的天贶。
作者有话要说: ①闹娥:妇女的一种头饰,用乌金纸剪成蝶形,以朱粉点染。
感谢大家打赏,鞠躬~
☆、第15章
每年的六月初六,不管禁庭还是民间,都过天贶节。这个习俗是从唐朝流传下来的,佛教谓之翻经节。据说玄奘法师过海时弄湿了经书,于六月初六晾晒,后来这天就被定为了吉日。天贶节有诸多讲究,比方出嫁的女儿可以在这天回门,家家户户晒衣晒书,人畜沐浴。
宫中岁月静好,娘子们逢到节日才有正大光明寻乐的理由。内苑有条小河,是从活泉泉眼上开凿出来的,不甚大,但迂回雅致。一大清早各阁分就端盆占好了位置,待太阳升起来,宫婢们打上伞,她们就躲在伞下替猫狗洗澡。
秾华去宝慈宫时路过金桥,远远站着看了好久。春渥在旁侍立,见她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低声问:“圣人想参加么?”
她回过神,很快整了整脸色,“我才不想参加,我又不是来钺国戏水的。”
她骄傲地一扬脖子,敛裙下了桥堍。她有她的职责,给太后请过了安,要去福宁宫为官家晒龙袍,忙得狠呢,哪里有空玩那些玩意儿!
春渥无奈地笑,她知道要树立皇后的风范,这很好,只是抹杀了天性有些可惜罢了。
她在前面昂首挺胸走,涌金殿的随侍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她今天穿了件桃花云雾罗衫,流苏髻上簪珠花,束宝带。天贶本是主妇劳作的日子,如果金翠插满头,反倒显得不合时宜了。年轻就是本钱,即便只戴一把梳篦,也显得生动美丽。
太阳升起不多时,空气里还有微微的凉意,人在其中,分外的清明。秾华脚下轻快,听鸟在枝头鸣唱,微偏了身说:“让人给我弄两只鹦鹉罢,我要教它们说话。”说完没人应她,不解地回头,才发现徐尚宫领着一帮人,已经落下十来步远了。
这就是皇后的生活,一言一行有人监督。尚宫虽不能直言指正她,但给她做示范,委婉地表示她走得太快了,提醒她要从容,脚不能离地。
她有点尴尬,步子放缓些,一点点往前腾挪。她们终于跟上来了,她掖起两手愈发自矜,入宝慈宫,进殿纳福。
太后刚打完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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