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不再说话,只得默默退下。她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皇妃为何脾气不好,但她也隐约能感受到皇妃似乎在为什么事心烦。
阿玉走后,宋挽之重新倒下,用软枕捂住自己的脑袋,一眼都不想看那桌子上的东西。
她不怕和洛风栖杠上,迫不得已动手的时候,她绝不会心软。而世明虽然是个机警、敏锐的人,但问题是世明对他这个亲弟弟从来都不设防,万一洛风栖真的要对付他,他也生死难卜。
宋挽之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真真受不得这时刻焦心的感觉。就像一颗心,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
说实话,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什么苦没吃过,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眼见世明受一点伤害。
她与世明相知相伴十载有余,他们二人历经重重磨难,好不容易快等到云开见日的一天。世明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宋挽之最终扔开软枕站起身来,走近静静摆放着凤冠霞帔的圆桌上。
顿了顿后,她一把扯住桌布,把所有东西掀翻到地上。
洛风栖,算你狠。既然你不仁,便别怪我无义了。
*
夏首廿十一日,宜嫁娶,宜入宅。
洛风栖在大邑临时落脚的府邸外礼炮齐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按照大邑原本嫁公主的习俗,迎亲的队伍应是百里红妆、用十二抬贴金大轿,浩浩荡荡的去皇宫将公主接到驸马府上。
然而轮到宋挽之这个落魄公主头上,这套繁文缛节就全都免了。大邑皇帝早就下令,让宋挽之直接在洛风栖的府邸出嫁,他作为兄长在成亲当天的上午匆匆接见一下洛风栖,这亲事就算是成了。
宋挽之穿上凤冠霞帔坐着给阿玉梳头的时候还忍不住腹诽,这长安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恨嫁呢。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三梳儿孙满,四梳……”
“行了,我不需要这些好彩头。”宋挽之被阿玉念的心烦,直接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阿玉无奈劝道:“皇妃,这些新嫁娘的习俗可都是必须的,您就再耐心等等吧。”
宋挽之不和她废话站起身来,随手抽了把放在桌上的剪子,就把方才被梳过的头发一股脑全剪了。
这……阿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阿玉,你还不懂。”宋挽之垂眸看她,目光幽深,水眸内却光华流转:“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即使穿着丧服成亲也无所谓。但若是心心厌恶的人,就算礼数再周全,也如同身坠寒窟。”
“好好好,说的真好。当本王的女人,就真真让你这么为难?”还未等阿玉言语,外头的洛风栖已是推门而入,狠狠盯着宋挽之。
“二皇子今日穿着大红的喜服,这脸色看上去倒还真有些回光返照的样子”。宋挽之懒得接他的话,笑了笑,拂过袖子重新坐回去。
呸呸呸。阿玉心想皇妃这些成语用的也太毒了。
“你们先出去。”洛风栖沉着脸对着屋里所有下人道。
“可是……王妃还没梳妆好。”阿玉看着宋挽之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有点为难。
“出去!”
洛风栖的耐心显然已到了临界点,屋里的喜娘和丫鬟们见气氛不对,赶紧拉着犹豫不决的阿玉走了。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屋子,瞬间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洛风栖缓缓走到宋挽之身后,轻柔地帮她将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挽起来,却被宋挽之一偏头躲开了。
宋挽之只是道:“你们到底把世明怎么了。”
“嘘。”
洛风栖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宋挽之噤声。他今日笑得特别温柔,然而眼底却是冰凉一片:“今儿是我们二人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在你口中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
宋挽之摇了摇头,终是叹道:“洛风栖,你太贪心,会遭报应的。”既然如此,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洛风栖今天心情好,并不打算与她再做什么口舌之争。他将小拇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哨子,几个身着劲服的男子就悄然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在宋挽之身后。
洛风栖对着他们道:“照顾好你们的公主,若是婚礼中途若有歹人靠近,一律杀无赦。”
宋挽之蹙眉,转身一看便明白了洛风栖的意图。这些人全是黑发黑眸,明显是大邑人。“洛风栖,你倒是够狠,用我给你的影卫队来对付我。”
洛风栖挑眉一笑,将宋挽之交给他的那半枚被折断的左髻双凤戏珠金步摇握在手中:“还是多亏你告诉我,这些影卫只认信物,绝不问因果。”
当初他就担心宋挽之在这里坑他,因此他还特地拿了个草包柳述试试手,但没想到这些影卫真的这么听话。
宋挽之寒着张俏丽的脸,无视洛风栖身后站着的那些劲装影卫,一双杏仁水眸忽明忽暗紧紧盯着他。
洛风栖一双浅灰的冷眸也同样看着她。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氛围中,还是宋挽之最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笑便也算了,可谁也没料到宋挽之竟然越笑越开心,怎么止也止不住。
洛风栖剑眉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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