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到猎场,从猎场再到皇城之中,一路上顺畅如同出游。
十九虽然后来也察觉出了点不对劲儿,不过在阎温的身边她踏实的很,因此冒头的疑虑被她自己给掐了,欢喜阎温终于得救,出了猎场之后,跟阎温一块上了接应的朝臣备好的马车,小黄则是被三回抱上了另一辆马车。
阎温上车之后,半倚着车中软榻,伸手拽了十九一下,十九便一个趔趄,趴在他的腿上。
爬起来之后,阎温又不吭声,十九以为他是腿还不舒服,跪在阎温的旁边,尽心尽力给他掐揉。
“大人……”十九其实是想要安抚阎温,告诉他不用着急,定可以东山再起,就算起不来,自己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她一开口,怕伤及阎温的自尊,毕竟阎温先前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如今连夜从水牢中逃窜而出,事后或许还要躲着丞相的追捕,真真是狼狈不堪,也不知道是在水牢中伤到了,还是凉到了,腿又不好使,一路上都倚靠在她的身上,现在十九后背还都是汗。
所以十九又将话头在舌尖转了个弯,出口带着小心翼翼,“这样掐揉力道可以吗,大人腿还疼吗?”
你家大人腿不疼,心疼。
阎温在心里回答,本来他做这种姿势,只想要十九爬到他的腿上来坐着,他想抱着人。
可是这没脸没皮的小家伙,先前如何绞尽脑汁,连研墨的时候都不放过,一个劲儿的朝着他的身上靠,如今他这么大开方便之门,这小东西却不上道了。
阎温心里不高兴,抿着嘴唇不吭声,十九看出他不高兴了,却完全猜错了他不高兴的原因,以为他如今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心中意难平,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敢开口,怕招惹阎温更心烦。
两人一路上保持这种尴尬的气氛,阎温气恼十九不来黏糊他,又不知怎么想起方瑞德,心中更是酸意翻腾,脸色就越来越臭。
这要换个小姑娘的话,估计都被阎温这副德性给吓哭了,可是十九从喜欢阎温那一天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狗逼东西,因此别说是阎温不理她,给她摆臭脸色,就算是拿她撒火,她躲着点就是了。
毕竟十九自小就见识复杂人性,深谙一个道理,无论是何人,只有对于自己亲近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展露本性。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却是所有人的通病,无法理解的便会起各种各样的矛盾,可十九确实能够理解那种特殊异类,因为对于她来说,阎温是她的梦想,是她求而不得的宝贝。
这宝贝如今落到她的手中,管他是烫手还是扎手,都别想她松开。
不过十九这一副逆来顺受的德行,看在阎温的眼里,一开始自我憋闷,憋闷到了一定程度就觉得十九这副德性肯定是心虚。
她会不会跟方瑞德有什么阎温的人这几日虽然事无巨细的向他禀报两人之间的种种互动,但这其中不包括两人之间的对话。
纵使禀报的人说的都是女皇如何忍辱负重,可阎温总是会阴暗的想,十九会否也有那么一丝心甘情愿的成分。
这种想法,如附骨之蛆一般,一旦冒出个小头头,便如影随形,让本身就因为身有残缺无法敞开心扉的阎温,越想越是心中发堵。
因此他一路上十分冷漠,起先还让十九给他按揉腿,后来连腿都不让碰了,靠着车壁拧着眉闭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十九让他弄得十分无奈,可也是没有办法,她自己放着好好的清风朗月的公子们不喜欢,偏偏喜欢这个老狗逼,这也是阿娘说的命不好吧。
一路上两人无话,十九一直坐在阎温的身边看他的脸色,马车到一户漆黑的大门前站定,十九率先下车,车外躬身站着内侍和婢女,十九被人搀扶着下车,却站在车门口没动,亲力亲为的恭候着阎温。
车里面阎温又被气成了蛤.蟆,不为别的,就因为十九先他一步下了车,他伸出的手落了空。
等了好半晌,十九也没见阎温下车,所有人都在等着,却没有人敢出声。
十九无奈的在心中一叹气,踩着脚踏又爬上车,见阎温还靠在车壁上坐着闭眼,十九跪在阎温的身边抓了一下他的手,“大人,到了。”
阎温不理人,但却并没有甩开十九的手。
十九摩挲了一下阎温的手背,又道,“我扶大人下车吧……”外头都等着呢。
阎温这才大发慈悲的将眼睛睁开,瞪了十九一眼,然后被她扶着下了马车。
等在外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些人朝着院中进,两侧提灯的婢女走在阎温和十九的身侧。
官员走在两人的侧前方,一路领着阎温进了早已备好的别院。
准备了两间相邻的房间,一间是给阎温,一间是给女皇。
只不过女皇搀扶着阎温进了屋子之后,吏部官员躬身在外头等了半晌,足有两刻钟了,女皇仍旧没有出来……
他在外眼睛越瞪越大,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使眼色令婢女进去,婢女得令准备浴汤,然后备好了水,却被赶了出来。
官员一询问,婢女将里面情况一说明,官员头重脚轻,几乎是趔趔跄跄的走了。
皇城中的谣言居然是真的,女皇陛下她……阎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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