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声,看向那名太医道:“这不是,杭太医么?”
那杭太医抬头,与她对视一眼,立时面无人色,忙叩首道:“圣上……微臣……”
她又转头去看小全子,柔声道:“朕先前突然晕倒,你一定吓坏了吧?”小全子不明其意,但隐隐觉得她话中有话,抖着身子道:“圣上,奴才……”果然听宋卿鸾继续道:“所以,就把朕从前说过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小全子闻言手脚冰凉,心知自己无意中得知了这天大秘密,势必难逃一死,当下认命道:“奴才知罪……”
宋卿鸾道:“你一向关心朕,朕突然晕倒,你担心之下,一时忘了,或者不顾朕先前下的旨意,也是情有可原,非但情有可原,还恰好说明,你是真心为朕,这很好,只不过……”笑意凝在唇边,宋卿鸾略一挥手:“你先下去罢。”小全子于是浑浑噩噩地退下了。
宋卿鸾转而看向杭太医,笑问道:“想必朕昏迷的这段时间,杭太医应该,替朕诊过脉了吧?”
杭仲景身子一僵:“圣上圣明,微臣确实……确实已替圣上诊过脉。”
“哦”
“回禀圣上,圣上……圣上身子先天便有缺陷,体质较常人要弱上许多,又因圣上从不顾惜龙体,如今……”说话间,抬头看宋卿鸾一眼,小心翼翼道:“听小全子说,圣上先前曾淋过一场大雨,或许正是因此引发了沉疴,如今寒毒入体,若是不好好调,恐怕侵入肺腑……”
宋卿鸾低咳两声,蹙眉道:“不说这个……”微眯起眸子,看向他道:“你既已替我把了脉,那咱们就敞开了说,杭仲景,你原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从前先皇闻名你的医术,破格将你从民间提拔,让你进宫做了太医,朕虽不通医理,但却同先皇一样,有一颗爱才之心,但如今……“叹气道:”朕也不想杀你,可是杭太医,从来杀人灭口,皆因祸从口出,你既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情,就应该明白,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守住秘密。你说对么?”
杭仲景料定绝无活路,听闻此言,也并不意外:“圣上……”
宋卿鸾道:“你既已知晓实情,也不必如此称呼了。你方才说我先天体弱,可三哥虽与我一胞所出,身子却全然不似我那般无用,你说奇不奇怪?“自嘲一笑道:“难道我和三哥尚在娘胎时,母后就已经开始偏心了?”
杭仲景道:“殿下/体弱,乃是先天不足,自是与昔年皇后体弱,却同怀龙凤脱不了干系……”抬头看向宋卿鸾,皱眉道:“不过此番殿下既有身孕,却要比当年皇后更加小心才是。”
宋卿鸾这一惊非同小可:“甚……甚么?”
“殿下难道不知?殿下此次晕倒,除了体虚犯病之外,更因……有了喜脉。”
宋卿鸾紧抓住被角,摇头道:“不可能,我一直都有服药,怎么会突然……”眸光一凛,看向杭仲景道:“多久了?”
杭仲景道:“殿下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果然……”宋卿鸾颓然靠向床栏,长吁一口气,喃喃道:“两个月……两个月……”正是出宫去苏州的那段日子,那时不在宫中,自然无法服用汤药。
杭仲景观察她神色,见她脸上殊无半点欢喜之意,不由忧心道:“难道殿下不想要这个孩子?万万不可啊!其实以殿下的身子,原本不宜受孕,但事已至此,若强行打掉孩子,母体势必受创,以殿下如今身体境况,是决计受不住的,还望殿下三思啊……”
宋卿鸾淡淡道:“这个,就不劳太医费心了……”看他一眼道:“你自个儿都命不保夕了,倒还有闲心来管我?”想了一会,又低声道:“是了,从前我小的时候,你待我也是这般关心爱护……”
杭仲景回忆往昔,联想到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由痛心道:“多谢殿下还记得微臣。”
宋卿鸾低低咳嗽两声:“杭太医,你放心,我定会保你家人后世无忧。至于你所撰的医书,我也会刊发印册,命太医院好生研读,定不负你平生所愿。“
杭仲景自知绝无活命可能,此时听宋卿鸾愿保他家人平安,圆他平生志愿,一时再无遗憾,倒也平静下来,俯下身子,朝宋卿鸾磕了一记响头:“谢殿下。”
宋卿鸾起身走出殿外,命人唤来霜影,霜影走入殿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杭仲景,朝宋卿鸾行礼道:“未知圣上有何吩咐?”
宋卿鸾望向杭仲景,与霜影道:“将他给我……”宋卿鸾原想说“将他给我处置了”。“处置”二字,霜影自然明白个中意思,无非灭口。但宋卿鸾话到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念及幼时杭仲景待她的种种好处,究竟不忍心,遂改口道:“将他给我好好送出宫。”看向杭仲景道:“我今日不杀你,但太医院自此,也再无你的容身之处,你还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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