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汉皇室势微已成定局,曲阳翁主说起来一派云淡风轻。
甄柔却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京中局势也如此乱。
曲阳翁主见甄柔听得眉头直蹙,她笑了一笑,话锋随之一转,“不过阿姚嫁去的王家,乃你祖父在京为官时亲自定下,自是家风清廉。至于你未来姐夫王志习虽然不过一博士,但是他王家满门清贵,他何近再势大,也不会随便拿王家开刀,以免引起民愤。所以,你阿姐嫁去王家虽远,却也少了那些纷争,倒好!”
甄柔放心下来,又道:“阿姐嫁得好就行,只是可惜我不能送行了。”
曲阳翁主也是看着甄姚长大,对甄姚对自己女儿的爱护看在眼里,不免也生出几分真心疼爱,听到甄柔感叹,也正有些惋惜,宗庙掌事就带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灰衣男仆过来。
曲阳翁主认得此人,是甄志谦的一个长随,她正是恼怒,一见不由迁怒。
只见曲阳翁主不靠凭几了,一下坐直身,对匍匐在跟前的长随冷讽道:“咱们的家主又有什么大事吩咐?是禁足一年半载,还是怎么着?”
掌事觉得尴尬,只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不知。
那长随却不得不应对,额头匍匐在青石地砖上,恭敬禀道:“家主听楚国薛世子提醒,前些日子有乱贼闯入宗庙,怕翁主您和三娘子在此不安全,又考虑二娘子婚事在即,念及三娘子和二娘子姐妹情深,因此特意让小的来接您们回府。”
来人口齿伶俐,三言两语既为薛钦道了好话,又点了甄志谦的拳拳担心之情,并甄柔和甄姚的姐妹深情。
甄柔才不管来人为谁说话,她只是一喜,差点跳起来,却被曲阳翁主一记冷眼给瞪得安分坐着。
曲阳翁主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淡淡说道:“知道了,不过本翁主在此住的甚好,等想回去了自然会回去。”说着见那长随欲言又止,她又想了一想抢先道:“不过你回去告诉甄志谦,阿姚出嫁那日,我会带阿柔一起送嫁。行了,你退下吧。”
不给人任何开口机会,一贯强势地打发了来人。
等人一走,只剩身边的人,甄柔心切,立马向曲阳翁主嘟囔道:“母亲,就是要装腔作势,也不是这个时候,阿姐九月就要出嫁啦!”
曲阳翁主没好气的瞥了甄柔一眼,伸手在甄柔额头上一点,教训道:“他让我们回就回?以后还有我们说话的地方!你当我想住在这?还不是为了帮你争一些自主权,以后好为你做主婚事!”
甄柔心里知道曲阳翁主是为了自己,可是今生真不想再错过甄姚的婚事,只好揉着额头道:“阿娘,三天行不?我们三天后就走,也算端住了架子。”
自己女儿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曲阳翁主不耐烦的摆手道:“快一边去待着,别在这里烦我!”说罢,倚回凭几,在古槐下闭目假寐。
十几年母女,甄柔一听,就知道曲阳翁主同意了,当下才不管曲阳翁主驱赶,带上自己的绣品,笑眯眯道:“母亲好歇息,女儿去收拾行李了。”
时光易逝,那是最容易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三日后。
这日晨鸡才开始乱叫,甄柔便已收拾了妥当。
将曹劲赠的“长乐”玉璧,确认在衣怀里放好了,她也不先用朝食,赶紧过去帮着服侍曲阳翁主起身梳洗。
一早上东催西催,总算催到辰时刚过,就一路浩荡启程。
宗庙与彭城有些距离,直到来日晌午才抵达彭城。
甄明廷在下邳为相不提,甄志谦想来也是要端一端架子,对她们回来置若罔闻。
陆氏和甄姚母女却是一早就在宅邸门口等着。
“伯母!阿姐!”甄柔远远看见她们,也不管规矩,兴奋地探出车窗招手。
两姐妹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不禁喜涕连连。
青铜大马车一停,甄柔立即跳下车,与甄姚两手相执。
甄姚泪光闪烁道:“阿柔你终于回来了,有你在,阿姐出嫁也安心些。”
甄柔知道甄姚心里对婚事的忐忑不安,是以她更迫切地想回来陪在甄姚身边。
只是她不想甄姚哭,这便的笑道:“阿姐出嫁,哪有做妹妹的在外逍遥得理。”
甄姚破涕而笑,“好,那后面就叨唠小妹了!”
两姐妹相视一笑。
甄柔因着存了弥补前世遗憾的念头,接下来的日子,便如她自己说的,只一心一意陪甄姚筹备婚礼。
第二十八章 贺礼
筹备婚礼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两姐妹感情好,夜里同衾而眠,嘀嘀咕咕说不尽悄悄话。白日更是欢作一起,你给我点口脂,我给你染红甲,嬉闹筛出那陪嫁的一年四季衣裳首饰,仿佛回到了及笄之前的闺阁时光。
女郎的嫁妆要有足够一生吃穿用度之物,还要给舅姑刺绣纳鞋以示贤惠,更少不得沐汤兰泽为自己养身修容。
这些都是女郎出嫁前要忙的琐事,而琐事一旦忙起来了,那是一天天过得最快。
好似日子一溜,就到了八月里,甄姚的婚期渐渐近了。
甄祖父德高望重,名满天下,如今虽已过世了多年,仍广为人推崇,知道甄家有喜,各地贺礼如雪花纷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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