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低下头,嚅嗫道:“四嫂,我,我……”
“你不必为难,既然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即便今天你们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晨曦,你是想由你来告诉我,还是让我自己去查?我的身体状况如何,我有权利知道。”
晨曦听她这么一说,柳眉纠结,有些犹豫,嗔怪瞪了眼九皇子,九皇子一脸无辜的表情瞪回来。
云落倾不慌不忙走到前头坐下,定定的看着他们二人,也不催。
晨曦侧头偷望一眼,见她面色虽淡然而平静,但眼神却坚定无比,心知,今日瞒不过去了。她转身绕过矮桌,到云落倾身旁坐下,像以前一样挽着她的手臂,面上却没有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四嫂,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找到解它的办法。”
这就算是承认了,尽管云落倾心中已然猜到几分,也做了心理准备,但一经确认,脑子里仍是“嗡”的一声震响,脑海中瞬间空白,身躯止不住颤了一颤,心急遽往下沉。听着晨曦的保证,明显没有底气。她垂下眼睫,掩住黯淡了光华的眼神,极力控制自己的不稳的呼吸,轻声问道:“这种毒,有多厉害?我是怎么中的毒?中了多久?”
晨曦茫然摇头,“我不清楚,只是这毒并没有伤害,当时四哥中的毒,你以换血的方式,四哥的毒在你身体里才催发了你体内的‘碧落’”。她抿了抿嘴唇,犹豫着,低声又道:“师父还说,‘碧落’……是这世上唯一一种解不了的毒。”
云落倾心间一震,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猛的朝她痛击而来,她胸腔剧痛,脸色顿时煞白。
九皇子忙过来安慰道:“四嫂,你先别着急啊,有一句话说得好,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说不定这丫头比她师父强,能找到办法呢,我们也不是还有顾延松么。”
云落倾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目光垂下,望着自己苍白的指尖。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不怕死,只是,如果她死了,陌离怎么办?她的陌离该怎么办?蓦地抬手抓紧胸口,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紧紧戳住了她的心扉,她张着嘴,却无力呼吸。
晨曦大惊,忙转身去一旁的桌上拿了一小块药材,让她含在嘴里,云落倾轻轻摇头,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心头的窒痛,才喘出一口气,艰难道:“我……还有多少日子?我的孩子,能不能平安来到这世上?”
晨曦想了想,才道:“孩子,应该可以平安降生。”
“那就是还有些时间?那就好。”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绝望之中,这也算是一种安慰。至少,为他留下他们的孩子,留下一线希望。
晨曦见她神情哀伤,想了想,又道:“四嫂,我师父还说,女子中了‘碧落’之毒,其实有一种方法可以解,但是,她说那种方法没有哪个女人会同意,就算有同意的,她也不会帮人解。所以,她不将那个看做是解毒的办法。”
云落倾眼中亮出一丝光芒,抬头问道:“什么办法?”
晨曦垂头,有些丧气道:“我还没找到。这些天,我一直在翻看师父留下的手札,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师父的手札实在是太多了,字迹潦草,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九皇子附道:“对,一定能找到。我现在就开始找。”说罢,他赶紧拿起桌上的书页,仔细的看。
云落倾再次垂下眸子,连雪孤圣女都不当做是办法的办法,找到了也不一定有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记不清后来晨曦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离开前嘱咐他们别告诉陌离她已经知道这件事。
外面天空漆黑,稀疏的星子光芒黯淡。
云落倾漫无目的缓缓走在寂静的黑夜当中,云层遮蔽的冷月透出浅淡而朦胧的薄光,笼罩着她消瘦单薄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黑色的影子,轮廓有些模糊不清。
远处一个山坡,高于所有的帐篷,孤独的屹立在那。山的顶端,一个小小的孤亭,在浩荡空旷的苍穹下,述说着它经年累月无人相伴的寂寞和孤单。
“陌离,陌离,如果我不在了,谁陪你走过漫长而孤寂的人生?谁能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分担你生命中的喜怒哀乐?”她走上那个山坡,脚下的石阶高低不平,因此她走得很慢。
一共七百二十五步台阶,竟与今生他们相识的日子奇异的吻合。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的他,他在莲花池中打坐,如不染尘埃的仙人一般纯净,美得令人窒息,迷惑了多少人的眼睛。而醒来后的他,冰冷邪妄如魔君降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屑一顾,无心,亦无情。是谁让这样一个人变得有了心,动了情,抹去他眼中的冷酷邪妄,注入一腔如水的温柔?如果这温柔换来的不是一世相守,而是悲痛与绝望,那她宁愿,他从不曾爱上她。那样,她就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不带走一片尘土。
站在高高的孤亭里,云落倾低眸望着底下一片透着昏黄光影的营帐,在最中央的议事大帐里头,有她心爱的男子,那个为她不顾生死、不计得失的男子,她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独存于世?她怎么能舍得?
泪水滑出眼眶,顺着绝美的面颊滚滚落下,云落倾蹲下身子,双臂趴上那红漆脱落的亭槛,埋头呜咽痛哭,双肩止不住的直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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