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身体落于床榻的一瞬间,苏清儿摊坐在床边喘了一会。她也顾不得疲惫,从怀中掏出那瓶从幻灵手中得来的奖励,金疮药。
苏清儿纠结片刻,伸手解开了凌霄的腰带,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一心想着凌霄的伤势,不由分说地扒开了他的上衣。
小麦色的皮肤暴露于空气中,背后是触目惊心的箭伤。
羽箭的整支箭头都嵌进他的身体里,自伤口边缘渗出的淤血都是乌黑色的,苏清儿微微一碰,他已是痛苦之极,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打开金疮药的瓶塞,作势要去上。
这时,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响起,“他中的箭有毒,金疮药虽能令肌肤重生,断骨愈合,却是无法解毒。”
说话的是幻灵,几天没听他说话,如今一开口声音仿佛又成熟几分。
苏清儿焦虑万分,语气带着哭腔道,“我要怎么喂他解毒,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方解毒的灵药。”
闻言,那个声音陷入沉思,语气纠结,“我……还没有炼制出可以解所有毒的解药。”
苏清儿抱着他的肩膀,眼泪不由分说地滑出眼眶,“那我现在出找大夫,我要找京城最好的大夫。”说着,她便将他重新放下,下到榻边,作势要起身出门。
幻灵低声道,“他还有半个时辰的生命了,你现在出门去找,路上再耽搁些时间,他就断气了。”
听见这句话时,她已然泪流满面。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要哭……我在想办法……你一哭……”我的心里很痛。幻灵终是没将这句话说完,只任由心里隐隐作痛,幻灵是见不得她落泪的,他马上就能幻出实体与她相见。马上就可以幻出身体真真切切地守护在她身边,他等了太久了,此时不能容许任何差错产生……他顿了顿,还是没能说出可以救凌霄的法子。
苏清儿看见床上一动不动面色如纸的凌霄,内心万念俱灰。她是一定要救他的,“幻灵,我怎样才能救他?”
“当务之急是为他拔剑,清毒。”
闻言,苏清儿麻利地翻身下床,找来热水和干净的布。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在郊外追哥哥的时候,曾被五步蛇咬伤手背,那时前来就医的大夫都说无药可救,只有一个行脚的僧人用嘴为她将蛇毒吸了出来。
她的玉手紧紧攥着他背上的羽箭,使尽平生最大的力气,试了几次终于将箭拔了出来。
拔箭的一瞬间,凌霄痛得再度晕了过去。却又不知几时痛得醒了过来,他的双目依旧是紧紧闭着,干涸的嘴唇艰涩地开口,也顾不得自己坦露的上身,艰难地伸出手勾住苏清儿的手腕,“清儿……我自八岁被迫与母亲分别,跟随父亲习武;自八岁起再也没有和同龄人一般玩耍,每日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我的生活日复一日,不曾变过。我想自己以后……定是随父亲征战沙场,最后像祖辈一般战死在疆场上;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直没觉得我过去的生活有多么不堪……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和孤独,如果不曾遇到你……可我遇到了……”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阳光。可苏清儿就像阳光一样,闯入他原本黑暗无疆的生活里。
闻言,苏清儿紧紧握着凌霄的手,早已泣不成声,她不曾想过往初遇时双无喜无悲的凌霄也会像今天会这样挽着她的手对她倾诉衷肠。
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眼光温柔,声音沙哑,气若游丝继续道:“我竟然开始渴望可笑的自由……开始渴望得到你的关注,渴望你对我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微笑我也会开心很久……寒假放假那段时间,我开始疯狂地想你……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知道你与谁在一起,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起过我……我终于忍不住了,就从家里跑了出来,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我想我逃不掉了。”
说话的时候,他已然面色如土,明明是痛苦的模样,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微笑。
苏清儿声泪俱下,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抱的很紧,他每说一句话,她心里的疼痛就每多一分,“别说了……留些力气吧,我还要救你的性命呢。”
他眼中是深深的眷恋,眸子闪着不舍的光,那光映在苏清儿眼中仿佛遥远夜空里的最璀璨的星河,他的声音又弱了一分,“我多想,陪你一直走下去,哪怕只是永远陪在你身边……可我……对不起……恐怕不能继续陪你了……”
“说什么傻话,我一定会救活你的!”苏清儿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以后,不由分说地挪到他的身后,将他的上衣又扒开几分,用手从一旁的水盆中舀水为他清理表面的脏血。
昔日那个未曾谋面的僧人愿意以身试毒去救她,今日她也可以做到。只见她玉手攀上他的脖颈,美眸微闭,嘴唇凑到他的伤口间不由分说地为他吸毒。
“清儿,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万不可。”
幻灵的声音徒然想起,语气惊异,温柔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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