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岚吓得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但看着它一遍一遍地用身子撞着那些屋内陈设和坚硬的墙体,心疼地也顾不上自己害怕,连滚带爬地匍匐到它脚下,紧紧抱住它毛茸茸的身子,哭喊道:“太子妃,太子妃,您别这样了,会受伤的……”
谁想这样啊,但它无法控制,又怕是伤到姝岚,只能用力从她怀里挣脱,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姝岚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殿下受伤还在昏迷不醒,您可不能再伤了自己,否则,否则……”姝岚眼泪都急出来了,连理由都找得勉强,“否则宋大人肯定会觉得东宫风水不好,以后要是不肯来了,要是,要是殿下再被白衣咬伤了,那可怎么办啊!”
一听事关肖珝,狐狸竟然寂静了一刹。
但体内熊熊烈烈的痛楚还是灼得她又开始低声哀嚎,继而按耐不住地发出一声一声哀哀欲绝的呻吟。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姝岚眼泪一滴一滴地洒在它耳朵上,它耳朵不自主地抖了抖,“偷偷跑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狐狸还是用力挣扎,浑身棕红色的长毛都惊躁地竖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地腐蚀着它的身体,它逐渐无力哭嚎,沉沉地靠在姝岚怀里,奄奄一息,就像是一不留意就会绝命一般。
姝岚急了起来。
能大吼大叫地乱蹦跶表示还活着,要是一动不动地靠着那是不是表示有生命危险。
“喂,太子妃,快起来!”她去摇它,见它双眼都已合上,身子已经瘫软了下来,连心跳声喘息声都几乎不可闻。
“你别死啊,你怎么可以死!”姝岚掉泪,死命地晃着它。
“你要是死了,以后就没有鸡可以吃了……”
没有回应,连剩下的那一点气息都似乎化作了一缕烟尘。
姝岚已泣不成声:“太子妃……喂……涂山林林……别死啊,你别死啊……你……”
她的目光落在它那漂亮的棕红色皮毛上。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抽筋剥皮,把你这皮毛给卖掉!”姝岚低低抽泣,“肯定能买个好价钱的,到时候我出宫回家了,正好嫁人的时候当嫁妆,你别便宜了我啊……”
狐狸依旧没有回应。
姝岚抱紧了它,喉咙里哽咽得都出不了声。
却只能紧紧抱着它。
她过去被送到包府上做丫鬟,因为手脚不勤快,也不会说甜话讨人欢心,一直被冷落着做粗活。
包林林的确不喜欢她,还找着借口给过她几次教训。
而包林林出嫁时,她本以为跟她没啥关系,也以为自己终于脱离包林林的魔爪苦海,不用再见到这位身骄肉贵的大小姐了,却不幸惨痛地得知她居然成了包林林的陪嫁丫鬟,要入宫贴身服侍,她都几乎恨不得给自己一条白绫了。
但她惜命怕死,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到了东宫。
可到了东宫之后,她就已敏锐地发现她所服侍的那人,和包林林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位太子妃心无城府,甚至傻气得可爱,从未对下人有一点架子,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深山老林里来的姑娘似的。
她从太子妃的只言片语中识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胆子大了一些,不断地试探太子妃,心中早已默默地确认这位太子妃并非是原来那位包林林包大小姐。
直到吃鸡中毒那天,太子妃在黑暗中微化出了一副狐狸的模样,眼角缓缓上挑,嘴鼻被拉长,吓得她魂飞魄散又幸好没被吓死掉,太子妃才告知了真实身份。
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害怕了。
不害人的妖兽,和害人的人,还是后者更可怕一些。
前者是现在的包林林,后者是以前的包林林。
而这个不害人的小东西,此时在她怀里,没了生气,没有动静,她不知该如何才好,总不能叫宋鸿福来瞧瞧,总不能就大张旗鼓地如此告知天下这东宫内确实有妖,这太子妃确实是妖啊!
正当她手足无措不知何去何从又悲伤欲绝时,门外传来了童山的敲门声:“姝岚,姝岚你在吗?”
姝岚擦了一把眼泪,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在。”
“你见到太子妃了吗?”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她摸了摸怀中那光滑柔软的小兽皮毛,压住悲伤应道:“没有。”
“那你知道太子妃去哪里了吗?”童山也急。
“不知道,”她回答,“太子妃夜里突然消失了,也一直没回来,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门外童山叹了口气。
“没事的话我先睡了。”她说,打发童山离开。
童山正要走,也顺口回了句:“也别睡得太死了,殿下刚刚醒了,说不定需要人去服侍……”
童山说完便走,姝岚迟疑了一下,摸着狐狸的耳朵,凑上去道:“你听到没,殿下醒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醒了……”
一丝不可察觉的毛发抖动传到她指尖。
她心里“咯噔”一跳。
仔细想想,这只狐狸方才消失,又灰头土脸地回来,正好与太子被送回东宫的时间一致,难不成它承着背上的重伤,是赶去救肖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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