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有一单没一单地。两人在城郊结合部转悠,看上了一条大街上的小门面,蹲了几天觉得人流挺旺,一合计就给租下来,准备开个卖快餐的小店。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生活其实没有多少选择。大半的积蓄押上去,很快小店就开张了。
刚开始生意还好,夫妻俩都是能吃苦的主,一趟趟地进货,一个收银,一个掌勺,忙的时候把程显程亮叫来,帮着切配和送外卖。其时程显和程亮都进了初中,就近入的很一般的中学,绝不是精英家长会把孩子送去的地方。学校一般,哥俩的书读得更是一般。程亮天生不爱念书,人偏又长得像叔叔年轻的时候,有一种轻佻的fēng_liú。隔三差五,叔叔都会被老师叫去,说某某女同学上课时给程亮传纸条,让回去教育云云。叔叔搔着谢顶的头,一边陪笑答应着,一边心道:女同学给我儿子传纸条,关我儿子什么事!转念一想,还挺得意。
程亮虽成绩不咋的,对每天去上学还不算太反感。程显就不一样了。平心而论,他的功课相较程亮还要强一些,在班级里也算安分。女生们虽然大多偏爱跟程亮那样的靓仔打打闹闹,对程显也并非完全无视。“你挺有男人味的。”某个情人节,隔壁班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送他一袋巧克力时,这么对他说。说完,那个女生脸一红,飞快地跑开。
男人味是个什么味?——程显长时间思考着这个问题,其间那袋巧克力一颗不剩地进了程亮的肚子。从小到大,可以说他没有对学校里任何一个女生产生过别样的感觉。于他而言,女生就是女生罢了,没有小鸡`鸡,却会生孩子。在那段青春萌动的岁月里,程显的目光追随着的始终是足球场上、篮球场上、跑道上一个个黑发飞扬的少年。带着一丝迷惘,他的眼神不断地追逐着那些跟他一般的男孩子,盯着他们的背影,欣赏着那一腚腚翘挺挺的屁股。他感到一股叹息般的冲动,他日复一日地清楚他的渴望所在了。但是他无法表露出这一点,尤其无法在学校那种“唯有读书高”的氛围里表露出这一点。
十来岁的程显一日日地成熟,他极少说话,目光却越发变得赤露。他常想,自己也许是一头兽,需要回到野性的山林里去。对周围男女生间的小把戏,对校园里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节奏,程显都感到一股巨大的不适,且这种不适感与日俱增。那时节,叔叔卖快餐赚了些钱,偶尔会偷偷背着婶婶给他个五块十块,让他零花。总有几次放学后,程显东拐西拐,拐进一家无牌营业的武馆,缴上一点钱跟人学打架。还在上中学的他对此没什么概念,开武馆的人也没什么概念。老板搭个场子,备些膏药,不知从哪儿拉来一伙号称退役军人、少林俗家弟子的角色,连注册都不用,直接开门授技。程显每每脱了校服走进去,望着满场的肌肉,嗅着空气里的雄性荷尔蒙,他顿生如归之感。每一次他跟人贴身肉搏,一拳拳实实在在地击在身上,或是他有幸把对方死死压在身下,他脑中都仿佛飙过一线电流,整个人兴奋得几近痉挛。
然而他需得小心翼翼,在自己这只兽完全成熟之前,他不想被人瞧出什么来。初中毕业后,他选择去上一所职业中专。也正是那年夏天,他从叔叔家里搬了出去,开始了打工租房的生涯。
“哥,好端端的为什么搬出去住,是不是受不了我妈那张平底锅脸了?”一次,程亮跑来他的住处找他,大喇喇地坐他床上,这样问他。
程显用筷子哗哗地在碗里搅鸡蛋,闻言没做声。婶婶的平底锅脸固然是他决定搬出来住的一个原因,另外却还有个隐秘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他是无法向程亮启齿的,因为理由就是程亮本身。
程亮生得是公认的俊俏,这一点程显自然也看在眼里。他告诫自己不能对程亮产生什么想法,——事实上即使他们不是表亲,他也很难把程亮纳入自己择偶的范围。程亮天生一副嘻嘻哈哈的性子,这不符合程显对恋人的想象。他不愿意自己的那个男孩是一个油头小开,尽管他自己也许还比不上一个油头小开。更多时候,他更像一只脏兮兮的兽。但即便是脏兮兮的兽,也会偏爱那些美丽、纯洁的东西,譬如阔人庭院里娇艳的蔷薇,至少程显那时就是这么认为的。
每当程亮脸上出现某种傻乎乎的表情时,程显会对他多看一眼;要是程亮恢复到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程显就不大去看他。他知道程亮绝不会是自己的目标。尽管如此,同住一屋的他跟程亮之间仍然有着擦枪走火的风险:程亮是那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而兽的肉`体又是那样得不受控制。记得很多个早晨,程亮醒来后,冷不丁地跳到他的床垫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他裆部一把,叫道:“哇!超大唉!你这是愤怒的波音747!”
那个愣头青全没在意,身旁程显望着他竭力按捺的眼神。
所以要搬出去。搬出去后,更安全,更自由,当然也更加劳累和艰难。程显四处打工,发传单、促销、替人看小卖部……期望能担负起自己的房租甚至是学费,不再需要叔叔为他掏钱。此外,他还有其他一些计划,他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来实现的计划。而在那个时候,“凭借自己的双手”于他就是打工的意思。兽的思维简单而直观,还是个花季少年的程显更是将这种简单直观发挥得淋漓尽致。要不是杨淮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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