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活得时间长久,难免会觉得无聊,看着人类迅速的衰老,起初是嘲笑他们,轻视他们,觉得他们是比自己还要低的生物,在这可怜的一百年里,有人活不过一半,有人一生浑浑噩噩如蝼蚁一样死了,奉桃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幸运的东西,他知道只要他继续修炼,他甚至可以活上千年,所以,他其实挺同情他的“恩人”,啊,对了,他法号无可,是个奇怪的人类。
参禅寺里,就只有他一个和尚,他每天在菜园里摆弄那些菜,还编了草鞋去卖钱,这么法力高强的人,居然做这些事,奉桃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他经常跑到镇上去,从某个深宅大院里“不告而取”一些金银堆在无可面前,那儒雅的和尚摇摇头:“奉桃,既做了人,就要守人的规矩,偷盗是不好的行为。”
“你要是叫我守规矩,就干脆把我变回去好了!”狐狸说。
“那——只好这样了。”无可平静的撩起衣袖,露出手里的佛珠。
“啊!不要,我不要!你别过来!!”奉桃只是随口说,他可不想变回去。
无可微笑了:“那么,你要守规矩。”
奉桃守了规矩,但他绝对不要种菜或编草鞋,他苦着脸看看桌上简陋的菜,“我是狐狸啊,我吃肉的!“
“你是人了,可以吃素。“
“啊,你太残忍了,我才变成人几天啊?而且人也有很多都吃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于是奉桃进了树林,每天提着野味回来,那是他爱死了的山鸡和野兔,无可只是念着经,到没有对他说教。
那天,无可看着碗里的菜,突然把它推到奉桃面前:“你吃。”
狐狸心虚的说:“你怎么会知道?”
“奉桃,我吃了四十三年的素,怎会不知道你加了什么进去?”温和的语气,让狐狸反省地缩成一团“我不敢了。”
“你还是会忍不住再干的,——不过我告诉你,你会害我只能吃米饭,像今天一样。”无可平静的端起饭碗,奉桃却内疚得快要死了。(当然,现在的奉桃绝不会有这种类型的情绪了)
奉桃每天去狩猎,衣服很快就破了,当他那件旧僧衣不能再穿时,无可叹了口气:“近几个月的菜,卖不到好价钱。”于是他拿出纸笔砚墨,铺在桌上。
“你要干什么,我看好像是画画?”奉桃舔了舔那香气袭人的墨,有些咸,像血的滋味。
“替我研墨吧,”无可把他粗糙的大手伸去,抓住奉桃的手,把墨交到他手上,然后裹着他的手,慢慢在墨池中研磨,“就是这样,会吗?”
无可的手心是温暖的,奉桃觉得那温度直传到他的胸口,无可的声音也近在咫尺,真是很温和,很好听的声音啊!奉桃转过头去,端详和尚英俊的脸,就觉得自己整个烧起来。他难受的靠着他,轻轻喘息:“无可,无可,“他猛的亲上他的脸,刚尝过墨的嘴唇还是黑的,在无可的脸上印出一个墨迹。
“妖孽啊,你还要好好克制情欲!”无可念了一句经,奉桃就只好躺在地上抱怨了,直到无可把那幅林间冶游图画完。
“这黑黑的东西也可以换钱吗?”奉桃看着和尚准备出门,手里拿着那幅画。
“可以的。”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不然,我会以为你去镇上做坏事喔!”
“想去就直说吧,把我的衣服穿好,还有鞋,另外,头发!”
费了不少劲,和尚才把奉桃长到脚踝的头发梳成辫子,虽然穿着僧衣草鞋,但奉桃看上去实在是个神仙一样的美少年,于是无可又给了他一顶草帽。但带他下山仍然让无可在那之后懊悔无比。
画真的卖了钱,字画店老板一见这画,马上用尊敬的眼神看着无可,奉桃心想这个我也会画啊,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和尚原来会画画,还真是从来不知道啊。
“这位大师,你这是师承哪家啊,真是绝妙好画,如此山水真是————若有新作,一定交给本号寄售啊”无可只是笑着稽手,拿了钱走了。
无可带着奉桃去衣铺,可是成衣没有少年的尺寸,奉桃也一定要红色的衣服,所以和尚只好订了几套。奉桃给裁缝量尺寸,那年轻的男裁缝见了奉桃的脸,顿时就呆住了,量的时候手也发抖,奉桃有点怀疑他的技术,店里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客,见了奉桃就飞红了脸,偷看着他,奉桃冲她们看了几眼,马上就看见她们一脸春心荡漾,——原来人也是很爱发情的嘛,比狐狸还要不知节制啊!奉桃偷眼看看无可,这个人就从不发情!
“几天可以取?”
“三天,顶好客人自己来取,也好修改。”裁缝殷情的回答。
14
无可和奉桃出了店,便去了饭馆,
吃饭是一定要脱草帽的,于是整个饭店的气氛就突然不太一样了,太多的目光集中到这张桌子,弄得奉桃兴奋起来,不断的搔首弄姿,摆出他最美丽(或者说最俊帅)的姿态::“无可,他们是在看我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很美?”
“是的。”无可诚实的回答他,“不过你要是再做这么轻浮的模样,可能会有麻烦。”
麻烦在他话音甫落时出现了。
跑堂端来许多酒菜,都是无可没有叫的,和尚抬头想问,跑堂已经献媚的答话:“咱们少东家见您是有道高僧,想跟您叙上一叙。”无可当然知道他到底想和谁‘一叙‘。
奉桃的眼睛已经梭巡到二楼齐楚阁里那个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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