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桃精疲力竭的回到客栈,已经是第四天了,他镇定下後,嗅到了计谋的气味。
莲心要带他见无可,才诓骗他来奉诏。
他是想乘他神志混乱的时候逃走罢!
──真能得逞吗?身上带著他血,他的气味,难道还能逃吗?
那个冒失的小鬼,恐怕是过了大河,回自己的故乡去了。
他分明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大河以北,妖狐去不得,可是那背後的意思,莲心是不知道的。
河神虽强,并不见得不能招惹,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介意与那个青佾再起争端,反正仇怨已结。
奉桃忽然想──青佾会用那冒失的小东西来要挟他?这想法让妖怪稍微的迟疑,然後即刻转念──那样不驯顺的东西要来何用?水君若以这个小小凡人来要挟九尾妖狐!未免可笑!
等真正见到空无一人的客房,妖怪立刻狂怒了!即使他早就知道会这样,还是无法忍受背叛。但是那勃发的怒气被克制住,他留在那个房间里,似乎还在等待──这等待是没有缘由的,是以前的妖怪所不可能去做的,可是,现在奉桃竟傻傻端坐在客栈中等那个凡人,心中有可荒唐的念头──也许,莲心没有走?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行为是多麽的愚蠢和荒唐,可是
──可是──难道不行吗?
哪怕只是些微的可能,假如有这样的可能!
那妖孽只是觉得,那是他无法放弃的可能
──虽然是如此的荒唐!
门开了,那人走进来,略微的迟疑著,看看周围,好象他进入的是个陌生的地方。
只是小心,却并不停下,他就这麽进了房间。
然後他闻见那消魂蚀骨的香味。
“你,回来了?”那妖怪看著他,似乎生平第一次,被什麽所惊吓,他尽量的保持自己平时奸佞的冷笑,或者百无聊赖的神色,却并不成功。
青年只是浅浅的笑了,那麽温和,稍微有点无奈,他说:“我,答应过你,不离开。”
不离开──即使我放了你,也不离开吗?
是的,不离开──
已经无法成言了,已经,没什麽可说的了。
妖怪就那麽小心的,到这男人的面前,轻轻搂住他,慢慢的掬他入怀,仿佛他是一碰即碎的一个梦境。
莲心抬头:“你不生气吗,奉桃?”
妖怪收紧了胳膊,把他揉进怀里,即便自己的胸膛不够宽阔,即便那青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瘦削。
怎麽就这麽在意这个小小的凡人──怎麽就如此软弱呢?
“你别想逃,这一辈子都别想逃──。”
在极近的近处看著青年的脸,柔情万种,却无可排遣,只觉得隐隐害怕著。
妖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能有一天,心中如此莫名恐慌
──说不清的愁绪,陌生的情愫萦缠心头,挥之不去!
妖孽知道自己就此是回不去以往了!
那个以往的自己,似乎在青年的眼睛里逐渐消融。
青年只是微笑著,带著淡淡哀愁,像平时一样无奈的看著他,他开了口:“奉桃,我真正想明白了。我不逃,这辈子,你若想要我──也不过就是一辈子,就只一个轮回──我也就给你罢──我就给了你了,可听见?你这妖孽。”
不知道如何出口的陌生言辞,慌乱的倾吐,只把那妖孽惊得一阵颤抖,然而奉桃已经不是奉桃,从他等到他的那时候!
不需要谁开头,熟稔的气息胶合一处。
顺服的,谁也没有劫夺谁,谁也没有侵犯谁,一个小心翼翼的开始。逐渐就炙热难言,挣脱不出。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情事,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知道对方想要的东西,只是从不用心看顾,从不仔细呵护,只知道抗拒和掠夺!
如今又如何的不同了呢?
──青年的手探索著,伸向敞开的衣襟,那滑腻的皮肤是他从来就不敢以这样的方式抚摩的,温热的,细致如同桃花的叶瓣,有著让人焦躁的吸引。那细小的突起处,如幼鸟的尖喙,只啄得他心痛,心痛不已──躲过激烈跳动的心脏,往下而去,情致缠绵的描摹著他的腹。微妙的凹处,模仿著从女人肚里出生的摸样,可惜他不是!
──在往下,引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啊!──那妖怪呵斥的看他,他不在意。他回来了不是麽?他要奖赏。
那手掌包裹住火烫的源头,学习那妖怪的伎俩,烧毁他的神志。
那双有力的手覆上他的,他也要拖了他一起入那业火炙烧的阿鼻地狱。
只是,青年在急促的呼吸里凑到了玉色的耳轮边──
“奉桃、──奉桃,我想要你──想要你,你可明白!”
那声音哪里还有少年的青涩在,完全是蛊惑的,低哑而粗野。奉桃的神色微微诧异,却瞬间又沈迷了。
“你若想要,我就给你,我又不是给不起。”妖狐只是低低笑著,声音却满是魅惑,一如他们在桃花下初见时的,那样邪媚入骨。
他乐於玩这个游戏,他有些不同以往。
而莲心却止住他探索的手,急促的说著:“不──听我说,奉桃。”
他抚摩著如冷泉一样顺滑的黑发。
──看他的眼睛
──要他相信,就看他的眼睛。
莲心深深望著他了,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率直的异类的眼。
“我,算是堕入了凡尘。你可知道,最初我沦陷的是在什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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