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酒湿锦衫,玉冠半斜,已醉得不省人事了。银杯倾落,清酒浸了乌发,如玉面容在睡梦里都似带了苦楚,叫人看了感其之伤,为之郁郁。
慕容紫英略松口气,不得不说,每每面对这位太子殿下,他心中总是微觉忐忑,然而见此情形,却知道他对这尘世本不该有半分妥协。
低头退出房间,天未亮尽,残烛恍惚,慕容紫英听见李元吉走过去的脚步声,闻他狠道:“大哥何曾如此过,都是那叛贼李世民,qín_shòu不如,该杀该杀!”
李元吉扶着大哥往床榻上走,李建成时有呓语,或而欢欣或而沉闷,听不清是什么。
慕容紫英自心里尝出一丝不舍来,在外间寻了一张白纸,并指以灵力为墨,寥寥数字辞别之语,压在桌边易水剑下,便悄然走了。
皇室夺嫡之争何其凶险,若再不走,怕是太子也无法护他不被卷入。
慕容紫英走出东宫不久,就有个墨青劲装的少年追了上来,眉目清凛,身姿如剑,衣绣银繁纹,小冠缀珠,这装扮衣饰也学着他的主人了。
“主人说,你回来必不会多留,叫我把这个给你。”易水捧出一颗指头大的朱红晶石,色润泽而气炙烈,笑道,“这是主人送你的铸剑奇物,天陨之石,属至阳,六界难寻,这一颗却是绝世无双,因为它曾是上古凤来的琴穗。”
慕容紫英心中惊叹,面上不显,接过这不大的朱石,手心里立刻一团温热,语气里带了微微雀跃道:“多谢。”
“得意什么,我也是阳属,要是把它铸进我的身体,我一定能很快长大,主人干嘛对你这么好,明明你的性子根本不讨人喜欢。”易水发了一通牢骚,明明就在东宫外,却是化作剑光一刻也不想多待。
里间侍女繁忙,李元吉不住转悠候太子醒酒,李建成却是在做一个冗长的梦,怎么也难以醒来。
破碎的记忆断断续续,混沌不明又无穷无尽,偶尔听清只言片语,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说的了。
梦里繁华似锦,众生百态,最终却谁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茫茫红尘,无处可诉,孤寂,那空冷入骨。
这么多年,他只有一把残破不全的凤来琴,三十七弦,调不成曲。
他现在是谁呢?满心自嘲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莫名生了几分欣喜,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何人。
“长兄?可是难受?”
听见李元吉担心的声音,李建成才反应过来,揉揉眉心笑道:“四郎啊,你可回来了。”
李元吉却没搭他的话,挥退屋里侍候的众人,等人走干净了,只对坐在床上的李建成冷道:“长兄,李世民要回京了。”
“我知道,二郎他向来聪明,审时度势。”
“这时候还有心思夸他,他该提头来谢罪!”李元吉愤愤转身。
李建成撩袍下床,负手往外间走去:“本宫是太子,若他觊觎帝位,则必有杀本宫之心。然以他手中兵权,朝中势力,要撼动本宫太子之位,也是痴心妄想。”
此时李建成虽仪容微瑕,却丝毫不损气势,凌厉亦是藏于儒雅。他看到了慕容紫英的辞别短笺,握在了手中,又轻叹道:“然我们兄弟情同手足,我这个做大哥的,如何忍见……”
手中短笺被内力震碎,李建成随手将纸屑洒了出去,回头看向李元吉,似无奈似怜悯:“我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李元吉便不再多言,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突然说不出口了。
秦王班师回京,李世民每到驿站,奏报都会送到东宫来,李建成却从来懒得翻看。
寒风沁骨,李建成于亭中擦拭许久未碰的纯阳琴,身体内却是一片融融暖意。
凤来琴至阳至烈,他的星蕴自是火属炙炎,乃是南夏凤皇朱雀。太子长琴不仅仅是乐神,更是天界屈指可数的战神,虽淡泊温和,却有好战嗜杀之性,他的血从来就没有冷过。
堕至人界,凤来窳隳,千年孤独,却让他的灵魂都快结了冰。
与太子建成幼年合魂,融为一体,让他缺失的命魂补全了近半,在这具身体里虽不能使用仙灵之力,但魂力渐渐充盈的感觉叫他十分舒服。
仿佛……仿佛有人一直伴他身侧,在同一个身体里,在同一个灵魂里,永远不必担心分离,不会再形单影只。
太子放下拭琴的素纨,轻捂上心口,悦然低语:“太子建成,你助本宫良多,本宫定不负你。”
郑观音远远望见凉亭中人,缓步前来,见太子面色温如春风,心下也少了担忧,道:“夫君,李夫人求见,可是特意托我来寻你的。”
李建成抬头,略不解地眨眨眼:“哪个李夫人?”
郑观音见此轻笑:“李靖的夫人张出尘,坊间素有红拂女之称,可见?”
“既然是你所引,自然要见。”李建成起身拉过她,按在方才自己的位子上,“你就帮我擦琴吧,擦完收起来。”
“好。”
郑观音目送他远去,看着面前镌浴火飞凤的古琴,却是不怎么敢下手了,外人只知太子通音律,她却知道夫君爱琴之极。
第十回
红拂女,本名张出尘,乃是先朝司空杨素府上侍妓,因手持红色拂尘,常伴杨素身侧,而为人所知,被称为红拂女。
李靖少年时拜谒杨素,英姿飒爽,谈吐不凡,红拂一见倾心,当夜就寻到李靖住处,以身相许,与之私奔,传为坊间fēng_liú轶事。
唐军攻下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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