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上)
瑞雪纷飞,临着断崖的山路上,一双青袍身影一前一后执伞而行。
山路窄小,两人并肩通行显得勉强,右侧的参天绝壁,更是衬得左侧空谷格外幽深。凛凛北风舞着来自天际的片片纯白,在云雾缭绕的山壑间,呼呼低鸣着宛若隐隐泣诉。
「师父啊,咱们上个月不是才刚来过吗?」肩上扛着包袱,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微喘着声息问道。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大雪,不来拂扫,就怕到时掩得太深。」手里提着木桶,走在前头的男子侧首淡笑,「累了?平常要妳练功就尽是躲懒,现在才知道苦。」
「哎呀我的好师父,是这天冷冻了腿啊,不然你徒儿我才没那幺不济呢!」少女拉下挂在自个儿肩上的包袱娇嗔,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转着狡诘的霞光。
「别想。」男子抽回视线向前,一头束冠白髮整齐的披垂在背,岁月的刻痕无损他的清俊,更是平添几许沉着。
「哎呀师父呀……」少女犹不死心,声音更是娇嗲。
「不好好揹着,等会儿就别吃。」男子不为所动,唇角的笑意却加深。
「那,师父说故事解解闷吧?」少女认命的把包袱挂回肩上,随着男子未曾停歇的脚步继续赶路。
「听甚幺?」
「就那个呗。」
「听不腻?」
「您也说不腻呀!」
「呵……」
的确是未曾吶!男子仰首望天,喉间一缕,悠悠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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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共主覆亡之后,天下群雄并起,纷纷拥兵自重划地割据为王。经过长达百年的征併与战乱,广大的中土,逐渐形成四个国势不相上下的政权分庭抗礼。
制霸东部海权的秦国,偏安江南富庶的宋国,盘据滇缅川西的梁国,统一漠北草原的真国。
然而,国与国之间或通婚联姻、或兴兵进犯,大小战事依旧未曾绝止,人命伤亡至此难以计数。
在这四海分崩八方播乱的流光年岁,黎民百姓不敢奢求丰衣足食,殷殷企盼的仅仅只是——
但愿此生有幸得以安居乐业,不再日无宁宇。
真国国都,燕京皇城。
一位临盆在即却因产程过长而痛苦闷哼、脸色苍白浮汗不断的美丽女子,虚弱的鬆开了手中原本一直紧扭着的床幔。
「娘娘您再给点力,已经初露了……等会儿孩子就会出来……」引产嬷嬷说话的同时频频抬着手背抹汗,一边以眼神示意旁边帮忙打下手的人继续在肚皮边由上往下推拿。
眼见黎明将至,已经痛过了大半夜,这孩子再生不下来的话,恐怕连母体也跟着凶多吉少了。
画扇的另一头,君皇身边的内侍一整晚来回走了不下百趟,一句「何时平安诞下」道尽寝殿外久候之人的心焦。
「敢问嬷嬷……这娘娘她……」屏风外再度传来同一道细巧的男声。
「回公公的话,就快了、就快了。」
「是,老奴这就给君皇覆命去,有劳嬷嬷务必护得母子周全,皇命示下,若是……」
「是,老身明白,君皇心疼娘娘与皇胎,老身必当竭心尽力。」
语毕,引产嬷嬷急得又抹了一把汗,完全顾不得一丝殷红藉着掌侧画上了她的额头边。
这位来自南国进献的甯妃,听说不但一入宫就宠冠粉黛,更是一承恩就怀上龙胎,让登基已久却子嗣伶仃的君皇龙心大悦肆行封赏。
眼下若有个闪失,这内务司、太医府一干人等,只怕要不了得跟着陪葬吧!
所以,引产嬷嬷着急的不光是这位久不落蒂的皇子或皇女、以及那位因为难产而命悬一夕的甯妃,可还包括了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啊!
「哇——哇——」清亮的啼哭声,终于在红光透云的破晓时分自画扇内传出,顷刻间响彻宫殿。
「恭贺君皇与娘娘喜获皇子,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殿下千岁千千岁。」
随着君皇踏入寝殿,内外顿时跪成一片,贺喜声如雷贯耳。
「哈哈哈,好好好,都平身。」逗弄着臂弯中哭声渐歇的男婴,君皇喜不自胜,「赏!通通有赏!」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比起赏赐,众人相对欣喜的,更是甯妃母子均安,解除一场浩劫危机。
将手中的婴孩交给久候多时的奶娘带下去餵奶,君皇一矮身坐在床侧,执起一双柔若无骨的手。
「暄儿,妳给本皇生了个漂亮的儿子啊,本皇该怎幺赏妳才好,妳说?」
「君皇……」甯妃缓了口气,略显乾哑无力的嗓音依旧荡着几缕酥人心魂的娇脆,「您这是让臣妾恣意讨赏吗?」
「当然,只要暄儿开口,本皇绝对应允。」将两只柔荑握进左掌,君皇腾出右手轻抚着甯妃苍白的面颊,顺带拨了拨她汗湿的鬓髮,「妳儘管说,妳想让本皇赏妳甚幺?」
「那幺,臣妾斗胆,想请君皇……」甯妃抽出被握住的左手,轻覆于君皇抚在自己左颊的手背上,「赐给臣妾,皇儿的名。」
「妳的意思,要为皇儿命名?」君皇眉心微动。
自北真开国以来,皇子皇女的诞生,从来都由君皇亲笔赐名。
「君皇肯赏臣妾吗?」甯妃唇角轻勾,倦容看似三分慵懒,还带七分媚丽。
「赏,当然赏。」君皇反握覆于手背上的柔荑置于唇边摩娑,「暄儿可是早就拿好主意了?」
「阎……」甯妃淡淡笑着,「上古时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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